青芯此刻正一手拿着油灯,一手拿着香出现在门口。
在进门之后,她将手中的香随手摁在边上的石墙中,将其熄灭。
油灯的灯火映照在青芯此刻的脸上,露出可怖的面色。
青芯迈步走近,室内因她的那一盏油灯,变得格外明亮了许多。
“为何不能是我?”
“你怎么在这?”
“你猜猜看。”青舒回想起在山洞时的情形,便有意想要报复。
“你总不能是为了报复我们,特意赶来的吧?”南浅浅面上皮笑肉不笑。
如若真是这样,那只能说对方真是太无聊了。
“猜对一半,你猜我为何能知道这个地方?”青芯此刻已经摸上腰间的血鞭。
南浅浅有些错愕,虽然在假晕时听到过声音,觉得熟悉,却没想过会是她。
这么想来,对方设置圈套这么顺利,暗地里没少受到她的帮助。
“如若你是来看我们笑话的,又何必迷晕外面的守卫?直接进来岂不是更好?”南浅浅坐着,双手垂在膝盖上头,枕在其中一条手臂上,一双美眸中满是猜忌。
“哈哈哈哈哈哈......”
青芯仿佛被点住了笑穴般,开始大笑起来。
她慢慢朝南浅浅靠近,最后蹲在她身前,将手中的油灯凑近,更加明确地现出南浅浅那张若隐若现的面容。
诸葛明渊沉默地注视着青芯的动作,只要对方做出什么对南浅浅有害的事,他便会出手阻止。
“吱呀——”
门被关上,原本单坐在南浅浅身边的人,此刻全都围在青芯的周围。
感受到来自其余人压迫的目光,青芯忽然止住笑意,挫败般道:“你知道他们为什么抓你们进来吗?”
本是弯着的身体,此刻慢慢向下,坐到地上。
“怎么?你来是想要跟我谈心的?”南浅浅双眸微眯,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妥。
“我先跟你说个故事吧。”青芯不理会南浅浅的问话,自顾自地说道,眼眸微垂,落下一片暗影,整个人看起来既落寞,又孤单。
南浅浅:“长吗?”
“礼貌问一句长不长,长的话就不听了。”她补充道。
青芯面上露出一丝苦笑:“你倒是个实在人。”
南浅浅:“我便当你这是在夸我了。”
青芯苦笑的嘴角微抽:“脸皮真厚。”
“不会还是上次那投靠亲家被算计的故事吧?那我不听。”
乌依:......
是谁刚刚说要讨论出去怎么活的方法来着?这会还跟人唠嗑上了。
其余几人倒是没多大的表情,毕竟都喜欢听故事。
八卦!乃人之常情!不辨真假!
“反正我是个将死之人了。”青芯将手中的油灯放到一旁,伸手掏出挂在脖子上的吊坠。
她此刻的声音很轻,看着吊坠的神情,就像是看着什么稀世珍宝般,眼中满是温柔。
那吊坠很漂亮,是一个狼牙的,算不上长,尾端却尖锐。
南浅浅瞧着青芯手中的吊坠,觉得甚是眼熟。
“放心,只要你不恶意袭击,我们不会杀你。”南浅浅听着她的话,感到莫名的伤感。
青芯轻笑两声,道:“我没那么傻,虽然你们现在没了武器,那内力波动,分分钟能弄死我。”
“要杀我的,从来就不是外人......”
“啥意思?”南浅浅疑惑不解,看向其他人,都沉默的模样,没人给她做解答。
“这里是青家的上层牢房,而我.....是青家人。”
“要杀我的,一直都是青家的人,也就是我至亲的人。”
这个开场有点劲爆,南浅浅不免屏住呼吸,却还是忍不住问出来:“你至亲的人,为何要杀你?还有,你为何会想来跟我们说你的故事?”
还一来就来到她面前。
她是有什么主角光环加身吗?浑身都散发着女主才会有的亲切感?
“毕竟,你是第一个对我说那么多大道理的人。我家中的人,从不会跟我说这么多道理。”青芯道。
听对方这一席话,南浅浅难免有些心虚。
那晚在山洞中,是心血来潮加无聊,谁能懂后头还会有这么一出。
“我胡诌的你也信?”
“是不是胡诌的不重要,却让我感到了些许亲人般的温暖。第一次有人,这么在意我的所作所为。”
南浅浅:“......”
这娃,思想逐渐往不可收拾的方向跑偏,力挽狂澜都拉不回来。
“算了,你还是说说你的故事吧。”南浅浅放弃挣扎,解释再多都不如听故事来得了解快。
再不讲,外头的天就得亮了。
青芯握着手中的狼牙吊坠,盯着火焰滋生发出噼啪响的火光,缓缓道出故事的由来。
......
六年前。
花国,桑都城,青家内院。
一处双房内,传来女人歇斯底里的喊叫声,伴随着的,还有稳婆喊“快用力”的声音。
一个四岁的小姑娘,独自站在门外的院子中,手中握着今日给自己买来的两块狼牙,揪心地等着。
从晨起到日落;从朦胧的水雾散开,到晚间的红霞遍布;从声声嘶喊,到声嘶力竭;从一盆盆清水进,再到一盆盆血水出。
她等了很久,很久。
终于在夜幕降临,繁星映照整片天空时,房内传出一声嘹亮的哭声。
她悬着的一颗心才得已放下,兴奋着便要冲进房内。
稳婆伸着一双血手,要将她拦截在外,她便从对方腋下穿过。
“娘亲!”
她满是兴奋的一张脸,在看到床上奄奄一息的人时,手中的吊坠掉落,摔到地上,发出一个清脆的声响。
床上躺着的人,此刻紧闭着眼,身下全是血迹,被褥上也沾有。
她当时害怕至极,边上传来婴儿的啼哭声,她却无暇顾及,径直向床边跑去,鼻头一酸,眼泪便如断线的珍珠般,哗啦啦地往下掉。
她握紧娘亲的手,放在自己的面颊上,声声呼唤着。
“娘亲!娘亲!你怎么了?别吓芯儿!”
她害怕,娘亲不要他们了。
因为她在外头时,出这么多血迹的,多半都是死人。
稳婆已经从外头转回来,要拉着她往外走。
她脾气倔,再加上怕这是见娘亲的最后一面,就更不可能走。
稳婆没办法,只能劝道:“你娘这是生完妹妹,累了,你在这么折腾她,她只会更累。让她安静地歇会吧。”
她才半信半疑地撒开手,安静地站在床边,轻声道:“我想待在娘亲身边,守着她,万一她一会渴了怎么办?她醒来看不见我怎么办?她......”
稳婆见劝不动,索性也就不管:“你爱待便待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