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你知道自己刚才多恶心了吗……”
“彼此彼此……”
洛云汐理了理那略显散乱的发丝，平复一下心情之后，这才说出话来。
不过少年那惊世骇俗的一瞬间已经被牢牢印在她的记忆里。
说不定有一天突然想起来，在路上发笑给别人当神经病也不是没有可能。
事实证明：
朋友在一起时间待长了，就不要轻易尝试“新角色”。
要是突然想起来改变一下自己在他眼里的形象。
除了恶心到吐你一脸之外，什么都不会变。
………
“走吧……楚暮雨应该回来了，跟她说一声就出发。”
“嗯。”
就在他们离开之后，不远处的拐角闪过一道黑影，看起来已经在这里潜伏很久了。
………
洞窟府邸的最东边就是楚暮雨的房间，尽管这里是少年每天早上的必经之路，但他还是刻意的绕着远路走。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每次碰到那女人总会被留下来，并且聊很长时间。
无非就是一些什么……哪里不舒服呀……需要出去散散心吗……吃点神仙药吧……之类毫无营养的东西。
她从来不主动问少年怎么成仙，可能一开始也没有登仙的打算。
但是肯定知道少年有能力让成仙的概率最大化，事实也是如此。
楚暮雨一直都在等待着，修仙者的寿命很长，十年的时间对她来说不算什么。
直到后面抓来越来越多的弟子之后，这才将自己的想法透露出来。
虽然已经过了这么多年了，却从来没有一次对柳寒城发过脾气。
少年也不是没有想过逃出去，但外面的世界也不是那么安全。
区区一介凡人，是很难在二十四州做成一番事业的。
就他那副病殃殃的身躯，每天能不能吃饱饭都是问题。
还不如就在府邸里面躺平算了，最起码还有人陪着，与洛云汐拌拌嘴还是很容易混日子的。
………
走到楚暮雨的住所附近就已经察觉到相当强大的压迫感了。
少年是凡人，对这仙法大能的气息感受其实也就一般。
不过身边的洛云汐就不那么想了。
虽然脸上依旧毫无波澜，但是纤细的手指已经开始止不住的颤抖。
没错……
她很怕里面那个女人。
不是害怕其恐怖的实力。
而是一看到她就不禁想到年幼时经历过的非人待遇。
换骨，浸血，扒皮，抽髓，这都是肉体和精神上的双重折磨……
不过毕竟是自己亲自跟着楚暮雨求仙的……
也怪不得他人。
所以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少女总是在房间里面默默流泪。
挖骨抽髓之痛远不是十几岁的她所能承受的。
但是每当这个时候总能想到自己这么多年所坚持下去的东西。
她一定要成仙……
一句简单的话语却让洛云汐扛了一年又一年。
如果实在扛不下去了就直接去找柳寒城吐槽。
每次总是说着说着就动起手来。
果然最好的解压方式就是将痛苦传递给少年……
在那段腐烂生蛆的日子里，他总是能够说出来令人眼前一亮的话。
生活不止眼前的苟且。
………
“你先进去……”
“我不。”
两人在门槛处徘徊了很有一会儿。
谁也不愿意先进去和那魔头打招呼。
败者食尘之际。
一股强大的气流席卷而来。
将那石门“轰”的一声的冲开。
在里面端坐的人似乎早就察觉到了柳寒城等人门口处等待。
“进来。”
“好的……”
“是师父……”
俩人被发现之后，什么都没说，只是低着头蹑手蹑脚的往里面走。
随着他们的不断前进，所受到的压迫感也越来越强。
逐渐的洛云汐有点喘不过气来了。
不过少年却感受一般，除了那双紫色的重瞳让人感到不适之外，其他的也在可以忍受范围之内。
………
“你们刚才是不是在说我坏话。”
平淡的声音之中又带着一丝诱惑人的磁性韵味。
“不是我……柳寒城说的……”
“嘶……被你抢先一步……”
少女低着头不敢直视那女人的眼睛。
尽管她一直都戴着面具，但是背后的长相也不必多想。
马上就是成仙之人的面容都只是一副皮囊而已，根本没有人去在意。
“哦……寒城……是真的吗……？”
“我说假的……你信吗……”
“不信。”
“好吧……”
“你这小嘴里就没有几句真话……
说来也奇怪……
到底是谁教你这么骗人的……？”
“可能我天赋异禀……”
“唉……
可惜了……
这么好的一个孩子怎么就修不了仙呢……”
“我不想成仙……”
“你是我第一个徒弟……却不会仙术……这的确有点丢为师的脸。”
“………”
那女人又长叹了一口气，似乎还在为少年的根骨而感到惋惜。
“可惜你这身子也柔弱了些……不然帮你换一块仙骨也不是没有可能。”
“恰好为师手上还有一块九尊的遗骨。”
“算了……我用不上……”
柳寒城始终在推辞着，心里面却也不是滋味。
就好像太监有了后宫三千，无能为力。
………
成仙对于所有人都充满着无尽的诱惑，少年本也是如此，只是被时间磨平了棱角而已。
承认自己没有天赋很难，不过这么多年也已经释然了。
但是每次看着洛云汐在一旁修炼的时候，都会恍惚许久。
仙人抚我顶，结发受长生。
宛如天堑般不可逾越的鸿沟摆在柳寒城面前。
就像当年高欢一辈子攻不下的玉璧城。
非人力所能及，天命难违。
………
“算了，这仙骨就给云汐装上吧。”
“随便。”
一旁的洛云汐听到此言，满脸尽是难以置信之色。
紧接着，她毫不迟疑地双膝跪地，用低沉而颤抖的声音说道：
“多谢师父成全！”
“起来吧。”
“是。”
洛云汐缓缓起身，脸上已经恢复了往常的平静。
心脏却猛烈的跳动着。
那是九尊的仙骨，在二十四州几乎已经被世族所垄断了。
将仙骨给家族中的天才装上可以极大的提升修行速度，不出五十年就能羽化登仙。
就算是陨落之后也可以将仙骨重新挖出，留给下一代家族的天之骄子。
待到成仙之后的世家就又有了强大的气运加持，以此来巩固自己的地位并且不断的壮大势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