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调查局的路上，桑一坐在副驾驶，倏然手机响了一声，她解锁一看，是一封邮件。
很少有人给她发邮件，她下意识的不想让裴煜看到，便没有点开，直接关掉了屏幕。
手机又接连响了好几声。
裴煜侧过头，“谁找你，怎么不回？”
桑一抿抿唇，坐直身体拿起手机点开那封邮件，随之她脸色一变。
裴煜注意到桑一的变化，他将车速放慢，不解道，“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没事。”桑一飞快的将那些邮件删除，故作镇静的看着裴煜，笑道，“垃圾短信。”
裴煜狐疑的看着桑一。
桑一把手机丢在一旁，“专心开车。”
裴煜瞟了一眼手机，没说话，继续开车朝着调查局的方向飞驰。
桑一看着窗外景色的眼神逐渐变得阴鸷。
倏然，她的手机再度响起。
尖锐的铃声让桑一的心脏都为之一颤。
裴煜黑白分明的眸子看着桑一缓缓的拿起手机，他压抑着自己想要将手机夺过来一探究竟的冲动，观察着桑一的表情。
桑一握着手机的手不断收紧。
又是一封邮件。
一共八封邮件。
每一封都是一张照片。
每一张都是不同的样子。
裴煜意味深长道，“又是垃圾短信？”
“是。”桑一将邮件转发给了桑七，随即关掉手机，看向窗外，声色平静，“还有多久到调查局。”
“这个时间堵车，估计还要半个小时。”裴煜说。
桑一点点头，“我之前听哥哥说，你被调职，你的职位被一位叫顾宸的探员顶上了，是这样的吗？”
“是的，我们现在就是去见他。”
桑一眯起眼睛，声音不辨情绪，“我听说过这个人，19岁就取得了政法大学的犯罪学博士，还曾在国际刑警组织受训，之前一直在检察院特调组工作，他会来调查局，是哥哥你推荐的，你们关系很好？”
“还可以，不是特别亲厚，他是我同学。”裴煜皱起眉头，“不过你怎么这么了解他。”
桑一从始至终都看着窗外，幽深的眸色比这初冬的天气还要凉，“没什么，我习惯在接触一个人之前，调查一下这个人的生平履历。”
她不喜欢打没有准备的仗。
裴煜听到这话，眉头皱的更深，“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习惯了与他人保持距离，并且平等的对每一个人保持敌意。”桑一眼神不自觉的染上一抹阴暗情绪，“因为就算我不排斥他们，他们也一样会排斥我。”
裴煜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你当初也调查过我吗？”
“没有。”桑一转过头，笑看着裴煜，眸子里不见半点慑人的神色，“说来也奇怪，我那时候怎么不调查一下呢？如果一开始就查过你的履历，我们也许会更早的相认。”
她当初没选择那么做，也许是因为裴煜太好懂了。
在她面前，裴煜就像个透明的器皿，里面盛着什么，她都清晰可见。
裴煜没再说话，两人一路无言。
到了调查局，裴煜直奔顾宸的办公室，
推开办公室的大门，顾宸站在窗边，逆着光朝着他们走过来，那埋藏在阴影下的眉眼并不清晰，直到完全走出阴影，桑一才看清楚这个人的长相。
顾宸的骨相优越，双眸狭长，高挺的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边框眼镜，光看脸倒是有几分读书人的风骨，而高挑纤长的身形配上庄严肃穆的警服，又给他加了几分不可亵渎的矜贵。
他见到裴煜进来，大步走了过去，拉着裴煜的手跟他撞了撞肩膀，“好久不见啊老同学，终于能跟你一起共事了。”
裴煜笑道，“让你这位犯罪学专家屈尊绛贵来我们这调查局，委屈你了。”
顾宸摆摆手，“哪儿的话，咱们探员是为人民服务的，在哪儿不是办案呢，群众安全最重要。”
裴煜赞同的点点头，“说的好，来我介绍一下，这位是我妹妹，蓝曦。曦曦，这位就是顾宸，调查局的新探长。”
桑一与顾宸互相看着对方，两两相望，彼此的眸色都深邃漆黑的像是浸了墨，凝望却看不到底。
顾宸薄唇微勾，“蓝....曦，你好。”
桑一看着伸过来的手，并没有去触碰，她淡道，“你好。”
裴煜尴尬的站在一侧，上前握住顾宸的手，想替桑一解释一下，“她.....”
“不用解释，我知道。先坐吧。”顾宸说。
裴煜拉着桑一坐在一旁的沙发上。
顾宸端来两杯水放在他们面前，用微笑凝视着桑一，开门见山道，“你那天见到了凶手是吗？”
“是。”
“她长什么样子，你能描述一下吗？”
桑一嘴角微扬，“不是已经确定了死者身份，从死者的人际关系中查不就好了，我看到的凶手样子.....重要吗？”
裴煜皱起眉头，在一旁出声道，“曦曦，好好配合顾探长调查，他问你什么你就答什么，这是人命关天的事。”
顾宸端起水杯轻抿了一口，嘴角勾浮出一抹相当完美的笑意，他意味深长的看着桑一，等待着下文。
桑一知道顾宸想表达什么意思，如果是面向另外一个人，她也许会看在裴煜的份儿上，给他三分薄面。
但顾宸，不配。
桑一身体后倾，微微眯起眼睛，寒声道，“其实凶手在哪儿，顾探长要比我清楚吧，何必把我叫过来演戏呢？”
顾宸嘴角的笑意僵住了。
他以为，有裴煜在，这个人多少会有分寸些。
既然如此，就别怪他心狠手辣了。
裴煜身形一顿，他不解的看向顾宸，“你知道凶手在哪儿？”
顾宸缓缓放下杯子，杯底跟桌面相撞，发出不大不小的一道碰撞声。
他低下头掩饰掉眸中一闪而过的狠意，再抬起头，眸子清澈分明。
他看向裴煜，笑道，“确实，现在有两位符合嫌疑人的侧写，陈局说桑一见过凶手，所以我才让你把她叫过来，协助调查。”
裴煜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看着桑一的眼神带着一抹审视。
他总觉得桑一跟顾宸之间的关系有点剑拔弩张。
可两个人都是笑眯眯的，也看不出什么不对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