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姑娘若是见到我儿子,替我传句话即可,虎为百兽尊,也为情回首,垂暮老父,望子一见。”
桃枝垂眸将令牌翻着看了看,顺道问了句:“你为何不自己去?”
大概猜到当铺老板应该是认识魔界什么人,且身份不低。
段无涯:“我已是凡人之躯,无法进入魔界。”
桃枝给三人添上了茶,又问:“要是我没见到你儿子呢?再说了,你儿子就一定会理我吗?”
段无涯一噎。
桃枝默默喝了一口茶:“……”
这都没想好,就让她大海捞针?
默了半晌,段无涯背影佝偻了几分,笑容微涩,说道:“无碍,不愿见就不见了吧。”
说罢,他的视线又移向旁边矮了一截的小儿脸上。
他从凳子上起身,拉过容且衔的手,带他走远了点,蹲下身语重心长道:
“小娃娃,你命带数劫,有些坎坷,能迈过自然能修得真道。但切记不要执着心中所念,否则倒反天罡,一切都将归于混沌初始。”
容且衔垂眼不语,不知是听进去了还是没听进去。
段无涯也不指望他现在懂。
他又从怀里拿出了那个雕刻的小人放在他手里,一脸慈祥父亲的表情,摸了摸容且衔的脑袋。
“这是傀儡小人,我儿子已经大了,这些小玩意儿也没人要。你按下它脖子后面的开关,它便能逗你开心,你拿着玩罢,”
容且衔望着无脸的木雕 ,怔了一会,又抬眼:“谢谢,我知道了,你儿子很幸福,那我师父给你的笛子还能不能赎回?\"
段无涯猛地一愣,开怀大笑,又狠狠摸了摸容且衔的脑袋。
“你小子真是敢想啊,连钱都没有就敢出言不逊,不过老夫欣赏你这性子,像我儿,那笛子我已经卖了,若是你们这一次将令牌送与我儿子手里,那笛子我便去帮你讨回来可好?”
容且衔眼睛一亮:“好,一言为定。”
两人融洽的气氛感染到了桃枝。
桃枝离得有点远,听不清,这两人背着她说什么悄悄话?
想听但又不能失了师父的颜面,只好端坐在位置上,听着两人嘻嘻哈哈。
等桃枝和容且衔从段无涯院子里出来已是暮色。
憋了许久,桃枝终于问了出来:“刚刚那老头和你说了什么?”
容且衔抬脸,小巧的傀儡人在他的掌心摊开,“师父,他说这个给你玩。”
桃枝认真的凝视了木雕三秒,狐疑道:“真的假的?”,视线又转到容且衔的脸上。
小儿表情认真诚恳,但她,还是不信。
“唉....真是捡了个白眼狼,还没养几天,就露出本性了,连师父都敢骗了,看来野外的小儿捡不得啊。”桃枝故意说道。
容且衔忙说:“师父,这是老板送给我的,说我像他儿子,这应当是老板对他儿子的寄托吧。”
桃枝睨了他一眼,看来是真的,毕竟那老板对着容且衔的脸蛋又是摸又是掐的,一看就是抱少了娃。
她最后问:“阿衔,在人界可有朋友要留言?我们可能会去一两年。”
容且衔小声答:“无。”
“那师父带你去魔界瞧瞧。”
“好。”语气中是掩盖不住的欣喜。
在打算好带容且衔去幻迷森林之后,桃枝便暂时将容且衔的身世调查搁置了。
毕竟剧情的不确定性太大,时间紧迫。
这些恩怨远没有他的命和学会自保重要。
不过她还是想问问容且衔的想法,“阿衔,你想不想知道那个林玲为什么想杀你,以及你想不想将你的清白、你的遭遇公之于众?为你自己讨个公道?”
容且衔望着桃枝,似明白桃枝想为他讨回公道,默了好一会,说:
“师父,公道从来就不存在,有实力才有公道,阿衔从来就不在乎别人的眼光,他人眼中的‘我’是善是恶,都改变不了我不堪的过去。”
容且衔垂下睫羽。
他只会自己一笔一笔讨回来。
桃枝震惊,这是一个八岁小孩能说出来的话?
容貌出众,天资聪颖,心有玲珑。
桃枝肯定,他能活到现在绝对不只是运气。
还有她不知道的一面。
容且衔如果放在世家大族中,着重培养一下,怎么说也是个才华横溢,名满天下的天之骄子。
而不是这般任谁都能欺辱,踩上一脚的小可怜。
确实,公道这玩意找谁说理去?投胎还分投得美丑高矮胖瘦穷富呢。
思绪回落,桃枝说:“那你不觉得委屈吗?师父可以帮你揍他一顿。”
容且衔笑道:“不会,我并不想回到宋家当宋十八,我想当衔泥报春的容且衔。”
桃枝勾唇一笑:“为师送你一个礼物。”
容且衔疑惑:“什么礼物?”
“过些天你就知道了。”
容且衔笑眼弯弯:“师父,你真好。”
说罢,眸光黯了一会,似想起自己短暂的童年中,从未遇过像桃枝一样的人,对他的好是真切实意的,一时有些喜极而泣。
不出几天,他才知道,此礼非彼礼。
.....
流云缓动,烈阳高照。
萧序叨正在医馆的后院晒人参,他将人参仔细地摆放在晾架上,确保每一根都能充分吸收阳光。
一阵微风拂过脸庞,萧序叨心头一动,抬起头,看到宋青衣身着华丽新衣袍,带着一班家丁从医馆门口迈了进来。
萧序叨放下人参,起身行礼,“宋老爷,有失远迎。”
宋青衣看似心情很好,眉开眼笑,“萧郎中,这些人参看起来品质不错。”
萧序叨颔首:“当然,这是药童们精心挑选的。它们有着极高的药用价值,可以帮助病人恢复健康。”
宋青衣伸手打了个手势,身后便有家丁不断抬着箱子进来。
宋青衣笑眯眯道:“萧郎中帮忙医治小儿辛苦了,这些是我送给郎中的一些谢礼,虽比不上郎中的稀有药材,但也算得上是我的一番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