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吱。”
越来越多的尸蟞向几人靠近，伴随着还有火舌舔舐虫肉的“滋滋”声。
前仆后继着，部分尸蟞转身分食起了烤熟的同伴，还有部分即将越过灵火。
清脆的一声，一个焦黑的虫壳子从灵火中窜出来，重重地摔在关洵脚边。
看了眼它仍在张合的口器，关洵一脚又把它踹进灵火，打算带着两个伤员再往后退一点，晃眼间似乎看见了魏宇池包裹着作战服的右小腿在鼓动着。
妈的。
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见那鼓包往上爬了点，想往大腿部分窜。
“咔”的一声，甲胄破碎的声音响起。
只见薛屿抽出一旁潘翔腰间的唐刀，直接刺进了魏宇池腿上的肉包。无视对方吃痛的呜咽声再用力一挑，一只小巧的赤红尸蟞带着半截发黑断掉的唐刀掉到了地上。
但口器留在了魏宇池的小腿里。
赤红的尸蟞在地上翻了两下便失去了生气，几片破碎的甲胄掉落下来，淡淡的红雾开始在它周围释放浮动。
“有毒。”红雾腐蚀着周围一圈暗自偷生的杂草，同时也使本就疯狂的尸蟞受刺激变得更加歇斯底里。
完犊子。闻言关洵凌空作出几张符贴在了魏宇池还在渗着乌血的小腿。灵火爬上了伤口处，直接将已经发乌变软的小腿吞噬掉。
疼痛得失语无法发声，魏宇池凭借本能地想要逃离火焰，却被关洵一手刀打晕。
倒在冰冷的石地时身上肌肉还在不住地抽动收缩着。
“潘翔身上没有。”
一边检查关洵一边带二人向远处躲，见薛屿拿出了一柄黑色的长旗。
……
“荡荡游魂，何处留存。”
每见黑旗挥动一次，关洵就感觉周身的空气要冷一遭。
意识到薛屿要做什么，他立刻将两人搬上高地，自己也上了一旁断掉的石柱。
“王宫牢狱，坟墓山林。”
轻呵出一口气，薛屿再次挥动魂幡，淌过灵火的尸蟞直接向他扑来却直接穿了过去。
魂幡直立，无风自动。
灰白色的身影从薛屿身后凝实，吞噬掉了穿过来的尸蟞。
“引幡招魂，启请三界。”
远处的关洵似乎听到了亘古悠远的号角声和战鼓声。
无数高大威武的盔甲兵骑着战马从薛屿身后向尸蟞潮发起进攻，逐渐把薛屿的身影吞没，在远处仅能看见那一柄黑旗狂涌着鬼气。
冰冷的河水高溅卷起铁马与尸蟞，昏绿的河流渐渐也染上了猩红。
……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关洵已经用符水将魏宇池的腿止住血，久到他已经帮两人又清了次“瘴”，河边这才渐渐停歇动静。
矗立在虫尸血海中，薛屿正欲收回魂幡，瞥见了关洵那边高地的一根看不见有壁面烛灯的巨石柱，感到有些古怪。
巨大的暗红色影子攀附在见不到顶的石柱上，把气息隐藏得很好，在不知不觉中缓慢移动着。
无声放开自己的气息笼罩过去，巨影感受到便随之一顿，弓起身子，警惕地吐着猩红的信子，张着血红的竖瞳与耳鳍对薛屿示威。
魂幡指向暗红色身影，又有灰白的影子在他四周凝聚，这次还多了许多尸蟞的魂魄。按兵不动着，无数气息似在空中对峙，倒挂着的鬼藤无风而动，摇曳披拂。
僵持之下，巨物最终慢悠悠退回到了石柱顶部，收回了骇人的气息。而薛屿也将魂魄召回，把魂幡收进了自己的空间。
“刚刚那是什么？”
咽了口唾沫，关洵马上把伤员带了下来与薛屿汇合。
“烛九阴……但已经走了。”
视线仍然停留在那根石柱，隐隐约约还听得到巨物刻意作出的鳞片摩擦石壁的声音。
昏暗的光线成功掩盖住了薛屿变得淡了些许的身体。
“我们快点过去吧。”
看见在对岸烛台瑟瑟发抖着的半鬼半精怪，他随手拍了拍关洵的肩。
信步走在后面殿后，薛屿无意识瞥过前面人的后脑勺，塞了枚大还丹到嘴里，黑色马丁靴碾过青石桥面上的肉泥，有些滑腻粘鞋。
最后看了眼刚才石柱，果然见烛九阴在石柱群的顶部移动，来到了离河岸最近的一根上满怀贪欲地死死盯着一行人，却好似忌惮着什么并不敢靠近。
“待会儿回来不好走这条路了。”
————
“这就是你说的安全道路？”
一脚将小怪物踹进死角，薛屿薄唇轻浮，皮笑肉不笑。
[这已经算比较安全的了，而且我在你们身边只会白白送命给你们帮倒忙。]
[再说你如果真的想让我上，招魂的时候直接把我带上不就得了吗……]
[哥，哥，我错了，您别把脚踢疼，歇一歇吧——]
一旁的关洵倒是见怪不怪，看着追踪符的灰烬飘向门内，拽了拽薛屿。
好似看到了从前的挚友。
“去把门打开。”
事已至此，薛屿也停下了动作，脸上笑意不变，也不管小怪物到底能不能开门。
颤颤巍巍地，怪物不复最初见面时的那么嚣张，云里雾里地把石门打开了。
而已经清醒的其余二人，就暂时在外等候了。
——
进来后石门缓慢合上。
……难怪招魂招了那么多的军队。
啧了两声，看见目前成千上万的泥人将士和马匹，以及每个泥人都手握铁长戟。
说是泥人，除了一些因时间流逝而损坏的，其实从外表上看不出来。
极其贴肤色的颜料至今未氧化，夜明珠淡淡的光晕下，每个泥人都惟妙惟肖，表情肃穆。
“……石青，朱砂。”
凑近看了几眼面部表情和服饰铠甲，薛屿只感觉自己好像被真人盯住了一样。
刚打算抬手示意，就见关洵已经如他愿给自己施了个龟息术。
上面给的要求是救人和保护性为主。
一方面是为了不让这些泥人表面颜料氧化，另一方面……
抬眼望了下前面被夜明珠镶嵌筑起的水晶高台。
几个明显是考古队员的人魔怔般地往上爬着，身后是数不尽的泥人追逐。
“动静尽量小点。”
与关洵比划着，薛屿率先虚化穿过成千上百的泥人，却不料在要到水晶高台的时候，他突然感到自己脚被扯住。
扭头一看就是个泥人将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