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王不言语，目光在兄弟二人面上来回逡巡，直盯的二人心里发毛。
晋王其实有些无奈。
京城的人竟活得如此之累，本王乐善好施，单纯的助人为乐都不行吗？
既然他们张口了，如此，那便：
“若是本王心怡于顾大小姐，愿以正妃之位迎娶，不知相府意下如何？”
一听这话，顾卿瑾终究是年少，登时瞪大了眼睛。
没想到晋王也是个见色起意之人，才回京城就被他阿姐的美貌迷住了。
不过此等场合，他自然不敢再随意开口，规规矩矩地坐着，拿余光盯着自家兄长，看他如何应对。
殊不知一向波澜不惊的顾卿昭，也被晋王如此直球的话语惊到了，握着茶盏的手指微颤，片刻间又归于平静。
顾卿昭想说什么，又看了看立在厅内服侍的管家和丫鬟，面露难色。
晋王见状，抬手屏退左右。
墨烟也退出正厅，随手关上了红木雕花大门，持剑立在厅外。
顾卿昭这才开口道：“殿下直爽，子寂敢问晋王，为何求娶舍妹？”
莫非是想借相府和国公府之势？这句话顾卿昭没有说出口。
晋王看穿了他的顾虑：“若是本王真想借你二府之势，又该当如何？”
顾卿昭：“我顾府食朝廷俸禄，自是一心为圣上排忧解难，其他事情，不做考虑。”
晋王忍不住轻笑：“此处也没有外人，顾大公子就莫要对本王打官腔了。”
他大马金刀的坐在太师椅上，忽然又探身上前：“我只问顾大公子一句，我比之圣上其他皇子，如何？”
顾卿瑾心中腹诽：你行，你可太行了。
顾卿昭：“以殿下之才能，却也不输其他皇子。”
“那为何相府要扶持燕王一党呢？莫不是为了让那顾大小姐，登上中宫之位？”
“这……”顾卿昭见一顶大帽子扣下来，忙起身拱手行礼，正色道：“还望殿下慎言，我顾家绝无此意。”
“今日，本王也明确告知二位，本王对那个位置不感兴趣。本王只是中意于顾大小姐，愿以正妃之位迎娶，此生只她一人，绝不纳妾，相府以为如何？”
晋王一连串的咄咄逼问，顾卿昭无语了，活了20年，真没和这么直球的人打过交道。
此时，顾卿瑾起身行礼道：
“敢问王爷，您与我阿姐并未见过几面，如何中意于我阿姐了？”
晋王：“见色起意。”
顾卿瑾：……
“放眼京城，还有比你阿姐姿色更盛的女子吗？”
顾卿瑾也无语了，心想那倒也是，这话要是被阿姐听到，她肯定会兴奋地蹦起来。
他抿了抿嘴唇，给兄长无声地递了个眼神，又默默地坐下了。
场面一时陷入寂静。
坐在上首的人，目光充满玩味。
坐在下首的人，心中惴惴不安。
顾卿昭想着，妹妹毕竟是相府嫡女，京城一等一的贵女，如今晋王却言语轻薄，仿佛她是一件玩物一般，简直不把相府看在眼里。
此时，晋王打破了寂静：“若是顾大小姐想做皇后，本王倒也可以争来一坐。”
言语轻松，仿佛争的不是皇位，而是一把普通的椅子，他想坐就坐了。
如此狂言，若是传出去，别说晋王，就是相府都得跟着遭殃。
顾卿昭：好颠，这人有病。
顾卿瑾：好霸气，回去就学给阿姐，阿姐一定喜欢。
顾卿昭不愿再与他周旋，只推脱道：“兹事体大，子寂无法代妹做主，容子寂回府，禀明父母之后，再作答复。”
“那好，三日之后，本王要相府的答案。”
顾卿昭拉上顾卿瑾，匆匆离开王府。
待坐上相府的马车后，顾卿昭一脸沉寂，顾卿瑾也满是疑虑。
回府后，兄弟俩就匆匆赶去书房，与父亲汇报此事。
书房内，顾相站在紫檀木案桌前，手扶红木太师椅，听了顾卿昭讲述事情始末，他一手抚须，半晌没有言语。
“父亲，依您看，晋王这是何用意？”
顾卿瑾也道：“莫不是他真的对阿姐用情至深，故而非她不娶？”
顾相和顾卿昭嫌弃地看他，这小子，话本子看多了吧。
顾相知道，晋王绝非玩世不恭，见色起意之人。
这些年，圣上多次想为晋王指婚，都被他以身子有缺，不想耽误女子一生为由，推拒了。
如今，怎会突然转了性，要娶他的女儿。
三日为限，这不是闹着玩么！
父子三人思索片刻，决定还是叫来顾卿言，当面问个清楚。
顾卿言得知父亲叫她前往书房，待赶来后，发现一家人整整齐齐地等着她。
只是一个两个的，皆面色沉重，一副她要壮烈牺牲的模样。
顾卿言呆楞了一下，询问道：“父亲，母亲，唤阿言来，所为何事？”
顾相不好开口，便给妻子使了个颜色，宁氏掩帕轻咳道：
“阿言，你和那晋王……究竟发展到哪一步了？”
怕她有所顾忌，又补充道：“这里只有我们一家人，兹事体大，你需得将实话讲出来。”
看这阵仗，顾卿言一头雾水，转头看了看顾卿瑾，顾卿瑾抖了下肩膀，给了她一个“自求多福”的表情。
“女儿只在马场那日，得晋王搭救，私下并没有往来。”
“那便奇了，为何晋王今日指定要求娶你，还说什么此生不再纳妾？”
听到这话，顾卿言凤眸微睁，这……
这是为何？
书里没写啊！
莫不是晋王见色起意，沉迷于我的美貌？
如此想着，嘴上也说了出来。
在座四人：……
顾卿瑾：“阿姐，今日晋王说的话，同你的一模一样，你快招了吧。”
宁氏这才想起在国公府母亲同她提及，阿言幼时曾给过晋王一包桂花糖。
这么小的一件事，宁氏原本也没有放在心上。
此时却向众人揣测道，晋王或许是因为那一包桂花糖，想以身相许。
宁氏说完这话，自己都觉得离谱。
顾卿言更是一头雾水，对于这段插曲，她是一点印象都没有。
不过，管他晋王如何想呢，既然他提了，顾卿言正好借坡下驴：
“父亲，母亲，那便应了此事吧？”
“荒唐！”双亲气得一起拍了桌子。
顾卿瑾瞪着眼睛，悄悄观察着场面，心想若是说话的是他，早就挨上板子了。
顾卿言心想，这是她离富婆寡妇最近的一步，可不能失了机会。
今日晋王能说出如此颠的话，那她也能。
说时迟，那时快，顾卿言忽然灵光一现，“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还请阿爹阿娘屏退左右，女儿有话要讲！”
顾卿瑾和顾卿昭大眼瞪小眼，书房已经没有其他人了，“左右”莫不是指他和大哥。
我可是她的亲弟弟呀，有什么不能听的！
“阿昭，你和阿瑾先下去，莫要让人靠近书房。”
父亲发话了，顾卿瑾心中很是受伤，却也只能老老实实出去。
顾卿言：“阿爹，阿娘，今日女儿同你们说实话，其实女儿已经是晋王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