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海禁这种事情，在赵宁妄和李格的猜想当中，本来就是困难重重的一件事。
虽然的确是可以让东宫让朝廷获利许多。
但这些利益都是跟满朝诸公们抢来的。
皇帝或者是太子，赏赐大臣，那他们非常乐意。
但是想要让他们让出来一些什么。
别说这些大臣们，哪怕是寻常百姓家中，做老父亲的想要让某个儿子吃亏一些，只怕那儿子都不答应。
所以想要让大臣们让利，除非是用刀架在了他们的脖子上。
要不然谁会拱手让出自己的利益。
所以哪怕李格说道，要为朝廷，为百姓们谋福祉，大臣们也不乐意。
“殿下，此事并不是臣不答应，而是关乎到了礼法和宗庙，关乎到了太祖高皇帝，我等若是答应了殿下到没有什么，可一旦开了此先例，那么朝廷以后该如何自处？”
“没有了祖宗法制，天下的百姓们会如何看待朝廷，如何看待殿下？只怕到时候人人都会唾弃，君臣父子，纲常伦理岂不都是乱了套？”
秦牧之一副我就是为殿下着想的模样。
此刻也有翰林出来说道。
“殿下，李翰林于翰林院中，一向清闲，不甚关心朝堂之事，此番开海禁，不过是他偶尔看书所得来的心得，殿下还是莫要信他为好。”
“我等从前也在书上看过，但细细想来，若是开了海禁，不但有违祖宗之法，而且还容易闹出来前朝的乱子，于百姓们更坏。”
“这前朝大行海贸之事，虽然挣了许多的钱银，可天下商贾大行其道，百姓们不事生产，而且海上利益大，许多百姓们甚至都去了海上做了海贼！”
“……”
翰林们，御史们，这一刻好像是齐齐得到了命令，纷纷站出来反对。
一时间排山倒海一般的气势。
差点压得李格喘不过气来。
这一幕，和当初他第一天上任的时候，有什么区别？
哪怕他已经在这里坐了两个多月，可是这些大臣们还是那样。
根本不将他这个太子放在眼里。
“祖宗之法？”
李格笑了，“诸位卿家们都说的很对啊，说的很好！”
李格说出来这句话的时候，这些大臣们才心满意足。
他们站在底下，但却如同高高在上！
一个祖宗之法说出去，哪怕你是太子又如何，哪怕你做了皇帝又怎么样？
大臣们有的是办法对付你。
赵宁妄此刻站了出来，“殿下，祖宗之法咱们可不能违背！”
李格一愣，怎么连老赵都这么说？
“太祖高皇帝曾经说过，凡贪墨银两，又或者是以走私获利者，皆抄家灭族！”
赵宁妄微微一笑，说道：“臣这两日看了不少的卷宗，锦衣卫这些年在陆大人的手上，收集了很多的消息，就比如秦大人，去岁秦大人的冰敬炭敬一共有三千多两银子吧，这还只是明面上的。”
“背地里有多少我们也不清楚，不过秦大人，太祖高皇帝说十两银子就可以抄家灭族，三千多两，啧啧，秦大人你要死几回啊？”
秦牧之一愣，而后连忙说道：“赵宁妄，你莫要再次胡搅蛮缠，冰敬炭敬，这是底下的官员们念我等京官为官不易，而且都是亲朋故旧送的节礼，只是人情罢了，怎么能算得上是贪墨！”
赵宁妄冷笑道：“下官给上官行礼，几瓶好酒，或者是两幅字画这些都算做是人情，朝廷也不是不讲人情的地方。”
“可别人给你五百两银子，一千两银子，抵得上他们几年的俸禄，这还叫做人情，这还是世故吗？”
说到后面，赵宁妄的声音都提高了几分，好似在质问。
“秦大人，你给解释解释，什么叫人情！”
“人情，就是人情！”
秦牧之咬着牙，赵宁妄又上前一步。
“秦大人，你好好的解释解释，什么他妈的叫他妈的人情！”
秦牧之退后，“赵世子，这是朝堂，注意你的言辞！”
“你也怕被抄家灭族？”
赵宁妄走到了秦牧之身边，秦牧之下意识远离他，万一又被打了……
“我赵宁妄在这里问你一句，人情世故，有没有违反太祖高皇帝的法制！”
“没，没有！”
秦牧之咽了一口唾沫，只好如此说道。
赵宁妄微微颔首，再次提高了声音。
“那太子殿下开海禁，为了朝廷能够宽裕用度，为了百姓们不再受到饥寒交迫，有没有违反太祖高皇帝的法制？！”
秦牧之说不出口，但赵宁妄又上前一步。
“秦大人，你解释解释，开海禁，到底他妈的有没有违反太祖高皇帝的法制！”
秦牧之气得哆嗦，指着赵宁妄说道，“你敢对太祖高皇帝无礼！？”
“到底是我无礼，还是你纯粹拿着太祖高皇帝来说事！”
赵宁妄目光当中带着狠辣之色，“秦大人，最后给你一次机会，你要好好把握。”
“太子殿下为民请命，有没有违反法制！”
秦牧之看了看左右，却发现无人抬头。
哪怕刚刚附和他的那些翰林，此刻都不敢说话。
只有赵宁妄用那种看死人的目光看着他。
秦牧之心中忽然有些害怕起来，他怕赵宁妄直接在朝堂上就一刀砍了他。
“殿下为民请命……”
“自然……”
“自然没有违反祖宗之法！”
轰！
所有人忽然抬头，看向了秦牧之。
而秦牧之此刻就好像泄了气的皮球一般，松垮无助。
赵宁妄笑了，笑的那么肆意妄为！
“哈哈哈，秦大人你执掌礼部，天下没人比你更懂礼法，你说的很对，殿下为民请命，怎么能是违反祖宗之法呢？”
赵宁妄脸上带着笑，再一次看向满朝诸公。
“诸位大人，秦大人的说辞，谁赞成，谁反对？”
无一人说话。
大殿忽然又像是暴风雨过后，经历了风暴的摧残，此时宁静的可怕！
赵宁妄忽然一转身说道。
“殿下，百官都想明白了！开海禁，设立市舶司并未违反朝堂律法，也未违反祖宗之法，此乃顺应民心，顺应天意！”
“太子殿下，天意不可违！”
“赵卿家与诸位卿家说的都对，市舶司设立本来就是应该的，不可违！”
李格也笑了，他的眼睛里带着得意。
本宫只需派出老赵，便能将你们打的落花流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