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雪点点头，便走进了屋里。我将车钥匙递给老爸，老爸又说道：“我开桑塔纳开了近20年，都没摸过其他车。”
这看似很平常的一句话，却道出了多少心酸。20年，只做了开出租车这一件事。
说着，老爸便上了车，我坐在副驾驶位置，老爸却没有发动车子。
他又说道：“看着你买的车子，我还是替你骄傲的。你当时说要买车的时候，我就担心你们年轻人总喜欢攀比，去买那些超出自己能力范围的车。
这车挺好的，代步就够了。车子也有了，但自己的婚事不要落下了。我在你这个年龄，你都已经4岁了，耽搁不得了。这农村不比城市，别人总喜欢在背后议论，这样我们脸上也没有光。不为其他，你要替我们争口气呀。”
我低着头听着，只是一直用“好”、“嗯”来回答。
这时，老妈出来说吃饭了。来到桌子上，老妈做了一大桌子菜。
我和老爸进屋便开始吃了起来。饭桌上，一副温馨的场景，老妈不停给江雪夹菜。
就在这时，幺叔走了进来。这是自2015年以来，和幺叔家因为地基问题闹僵后，他第一次主动来家里。
我起身叫了幺叔，并邀请他一起吃饭。幺叔先是客套了一番，然后进了屋。老妈依旧坐在原位，老爸起身给幺叔递了一支烟。
幺叔接过烟点燃，然后说道：“哥，我见侄儿也回来了，就来和你说一下。我想在之前给你说的那个位置建一个厕所，其他地方没有地方建了。”
之前我听老妈说过，幺叔家的房屋和我家错位，他想在我家正大门口的位置建厕所。农村对风水很看重，讲究前不要有坑，后不要有氹。
而老家的厕所都修得很大，再在上边建上房子，里面养猪，有粪池也便于庄稼种植。幺叔既然和老爸商量，那他肯定也知道这些。
“那是我正大门口，你去建个厕所？你房屋左边不是也可以建吗？你为什么不建在那个方向？”老爸说。
老妈也说道：“他幺叔，不是我们不讲理。换个角度，当初分家的时候，我要是在你说的地方建，你同意吗？”
“大嫂，你要这样说，那当初我们不跟着爸爸逃难，那现在什么事都没有了。”幺叔回答道。
这是幺叔心里一直过不去的一道坎。在他心里，爷爷奶奶原来的住处比这里好上一千倍。
老妈也因为这事，觉得是自己对不起老爸兄弟俩。
“幺叔，我在不在家都一样。当年的事也不要提，那都是迫不得已。我的意思和爸妈的一样……”
我还没有说完，婶婶也来到家里，开口打断了我的话：“杨霖，你一个上过大学的人，怎么还是是非不分？我们来商量，那是看在你爸他们的兄弟情份上。那是我家的地，我们怎样修是我们的事。”
这时，我心里升起一股无名火，大声说道：“我家不是好的说吗？你们就是一根筋。你去问问村里的人，问问他们，这样建行不行？”
我也忘了自己是谁，自从和幺叔家在15年闹僵后，我几乎都已经忘了这是我的婶婶。
“你家倒还信起风水来了。要是风水好，就不会过年才带回来一个（对象），现在又换一个。怎么不在自己身上找找原因……”婶婶反驳道。
“都别说了，不要越扯越远。都回去吧，那里不能建。”老爸提高声音说道，一锤定音。
这是我第一次见老爸有这样的魄力，他不是什么事都不管，而是没有到他说话的时候。生活就是这样，在不停制造纠纷，又在不停解决。
而我就不是那解决事情的料。
幺叔和婶婶走后，这顿饭也算是结束了。老妈抱着歉意对江雪说：“小雪，这些事你不要放在心上。你婶婶她不知道你，来继续吃饭。”
老爸坐在院坝里，不停地抽着烟，心里应该是在想着这事该怎么处理。
而我，想起老爸在车里说的话。26岁的我，不但没有给家里分担，反而让家里变得更糟糕。
江雪跟着老妈去厨房洗碗去了。我来到老爸跟前，试探性地问道：“这怎么处理？”
是的，我问的是怎么处理，而不是给老爸出建议。
“不管他，他这是眼看杨雪要考上大学在嫉妒。我就想不通了，六七十年了，怎么还在拿你爷爷辈的事在说？家里面的事你不要管，好好去上你的班，看好你妹妹们。”老爸回答道。
我完全被老爸的话整蒙了，怎么这时又和杨雪扯上关系？堂弟现在在广州打工，他确实初中读完就辍学了。
老爸说完后，便起身进了出租车，又去拉客去了。
我坐在老爸坐过的那条凳子上，想着婶婶说的话。好像子女结婚已经不是我想的那样了，是的，之前我认为是两家庭事，现在看来，还关乎到家人的颜面问题。
老妈仿佛没有事一样，在厨房忙完后，叫我把一袋黄豆扛上楼。
我起身将那袋黄豆扛上楼。在楼上，老妈对我说道：“杨霖，你老实给我说，你是不是和李艺分手了？”
“你哪来的依据？没有啊。”我回答道。
“上次去昆明，你俩一直都没说话吧？现在你又把江雪这小姑娘带在身边，你是怎么想的？”老妈追问道。
“就当作妹妹一样。我不把她带在身边，她又去跳河了。所以我才带回来，让她有一个家的感觉。在昆明我都是和李艺在一起的。”我解释道。
“真的？”老妈疑惑地看着我。
“你问李艺嘛。再说，江雪才多大，你想什么呢？”我继续解释道。
老妈怀疑地看着我后，又说道：“我看这丫头也挺可怜的。那晚上等你妹妹回来，我们就认她做干女儿，你没意见吧？”
“我没有意见，但得问问江雪，还有老爸会答应吗？”我回答道。
“他凭什么不答应？多一个女儿他还不高兴？待会你把她的生辰给我一下，我找人看合不合适。”老妈说道。
我没有想到老妈会想这么多。我也不知道老妈是可怜江雪的不幸，还是担心江雪影响我和李艺的关系，又或者是真的有命运一说？
江雪的户口簿前几天已经寄来了，我没有看过。问了江雪后，又征求了她的意见。江雪想都没想，兴奋地答应了。我用手机把她的生辰发给老妈。
晚上，我给老爸打了个电话，告诉他，我去接杨雪。老爸说了10点40放学后，便挂断了电话。
10点，我开着车去杨雪的学校。江雪也要去，我也同意了。10点48分，我在密密麻麻的人群中看到了杨雪。她在和同学说着什么。这所中学大部分是县城里的学生，所以有很多家长来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