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他是父亲在这里交到最好的朋友,也因他是这整条街最令人信任的伙伴。
故而李鹏君从小管她就有点严格,导致她有些怕他。
可他也时常在生活的细节处流露出温柔。
而这所有的一切颠覆不过一年,在众人的冷眼之中,她强迫自己长大,似乎也忘了周围这些人在过去的9年对她的好。
而今一夕之间,整个泥龙街,毁于一旦,所有对她好的不好的人,如今都要离去。
养育她10年的地方,终将成为记忆中残破的一隅,只能在之后的岁月,偶尔想起,偶尔怀念。
她拼了命地想冲出光罩,去到李鹏君身边,听听这个如她半个父亲的长辈,在说些什么?
可是那地面的光点聚集很慢,她能看到光罩的颤动,却实在无法将它打开。
仅仅隔着几米之余,就是这样看着外面的两人,从有声音变做无声音,从有呼吸变成无呼吸……
“怎么样,现在顺气了吗?”彭三看到走来的冯玉,突然理解了这个喜欢穿红色衣服的女孩。
虽然他们认识才几天,但是就她表现出来的冷漠疏离的性格,和刚刚展现的残忍无情的杀人动作,彭三也可以想象她在外面过的生活,是如何的水深火热。
也难怪她会喜欢穿这个不论在废墟里,还是废墟外都很少有人穿的红色衣服。
冯玉没有搭他的话,只冷冷丢下一句,“你没有找到东西,所以我直接把人带走了。”
彭三瞅瞅对面光罩里关着的女孩,也说不出一个拒绝的话。
虽然他仗着废墟的天堑般的保护,躲在里面,但是看着冯玉带进来的各种他们曾经只能幻想的工具和武器。
他突然意识到,外面的人或许已经有了打进来的实力,只是打进来得不偿失,他们才能继续在这里苟活。
“还有那个林立和她身边的两人,我也会处理了。”冯玉补充。
彭三皱起眉头,“他们应该是西方的人,如果没有十成十的把握,还是不要动的好。”
“不是,林立或许是西方的,但是那个肌肉男是北方的退役兵,而那个眼镜男是警卫署的。”
彭三这回是真的震惊了,他以为林立是混得很好,才有这么两个看起来很强的人保护她,却原来是她自己找的么?
不过也是了,凭着他和林建在进废墟前和西方那群人打交道的记忆,林立这种单纯的性格,能混好也是难事。
“我只是通知你一声,一会我就走了,追到他们我会顺便解决掉,如果没有找到他们,那便是他们命好。”
彭三点点头,冯玉转身后,才听到他不大的声音,“如果你遇到她,请给她个痛快。”
冯玉挥挥手表示知道了,大步迈向了,老鼠和老鼠所在的光罩。
他没有把视线分给躺在地上已经死去的李鹏君和刘壮两人。
直接走到银色盒子面前,将盒子收起。
幺鸡和老鼠早已在等待这一刻,当冯玉把光幕一侧开,他们俩便飞速的往旁边窜去。
可他们快,冯玉更快。
两人刚冲出去一步,冯玉便伸手直接把两人拎了起来。
两个小孩在她手里疯狂挣扎,冯玉烦了,只冷冷的吐出一句。
“再闹,信不信我把你们俩也宰了。”
幺鸡迷茫地问她,“你为什么不杀我们?你把尼龙街所有人都杀了,为什么不杀我们。”
“那你得感谢你们有个好爸爸。”
幺鸡彻底有些弄不懂了。
林立和彭三抓她是因为爸爸,冯玉不杀他也是因为爸爸。
这短短几天发生在泥龙街上的事情,注定是他们这样的小孩,无法理解的。
“我现在要去追人,没空管你们,你们最好听话一点,要不然我就把你们全部打晕。”
冯玉扯了扯嘴角,用看起来阴森森的目光盯着两个小孩。
“你要是不想被我打晕,然后当个物件一样塞进麻袋里,你们俩最好听话一点。”
这回还在一旁不停蹬腿的老鼠也停了下来。
冯玉满意地点点头。
她拎着两个小孩像提着两个小垃圾袋一样,走到了尼龙街西侧的一个厂房。
路过刘壮家的时候,幺鸡想起刘壮死前的话。
大着胆子问冯玉:“刘阿婆应该和你没仇吧?她现在要死了,我能去看一下吗?”
幺鸡以为她不会答应,但冯玉不知想到什么,沉思片刻,还是抬脚去了刘阿婆的家里。
这屋中如现在整个泥龙街一般,外表被雷电击得焦黑。
但是推开门,雷电却没有将整个屋子损坏,焦黑从客厅弥漫到卧室的门,便消失不见。
冯玉带着他们,推开门进到刘阿婆住的卧室里。
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太太平躺在床上,呼吸有些急促,而且昏迷不醒的样子。
她的胸口放着一块硕大的绿晶,此刻仿佛有点点微不可察觉的绿色微光从晶石上脱落,透进老太太的心脏里。
幺鸡和老鼠又开始挣扎,冯玉放开他们,他们便扑向床边。
“阿婆,阿婆……”两个小孩的呼声,让整个安静的屋里一下子喧哗起来。
但是躺在床上的老太太没有一丝动静。
“她病得很重,已经昏过去了。”冯玉的声音从幺鸡身后传来。
接着她便看见一只素白的手从头上伸过去,搭在老太太的手腕上。
一阵淡淡的红色微光从冯玉的手上转出来,又钻进老太太的身体里。
“她的身体本来就亏损很重,又被雷击,已经进入了最后弥留之际,这泥龙街已经没有东西可以救她了。”
冯玉的声音少有地透出一些落寞和不舍的情绪。
“壮叔说可以救她的,你这么厉害,一定知道什么办法,对不对?”
幺鸡心中着急,再也顾不得与她耍什么心思,语带哭腔的问道。
见她不言,幺鸡和老鼠都转身扑到了她的身上,扯着她的衣服哀求她。
两人的哭声弥漫,一字一句诉说着老人这些年对他们的照顾,希望用他们的可怜来唤起冯玉心中的那一点善意。
就在两人就要放弃之时,才听到冯玉那音量不高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