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玥到底是没撑住酒劲带来的困意，撂下这么句话，头一歪就睡着了。
江玉妍取来绒毯替她盖好免得着凉，随即不放心，又去次间看了下其他三人。
但见个个都小脸红润睡得正香。
江玉妍回了屋，脱了外衣卸了钗环，自己躺到了床上。
想到表妹的那个问题，江玉妍翻了个身，目光望着帐顶的如意香囊，若有所思。
她的心上人……
面露一丝苦笑，她闭上眼，不再多想。
已然不可能的事，她不会再做梦。
……
眯了半个时辰，楚玥猛然惊醒起身。
挠着脸颊看了眼四周，恍然意识到这是在外祖父家中。
屋外的莲心和莲冬听到动静，轻声问道：“姑娘可是醒了？”
她嗯了声，二女即刻进来伺候。
“我怎么睡着了？”
莲冬：“姑娘还说呢，前几日在公主府刚喝了一场，今个又喝，可真要成小酒鬼了~”
“都是果酒，不伤身的。”楚玥穿好衣服下床，“知意她们呢？已经回去了吗？”
莲心：“几位姑娘醉得一个比一个厉害，哪里回得去，这会子都在次间睡着呢。”
“表姐呢？”
“大姑娘也睡了会，不过已经起了，正在外头让丫鬟们准备瓜果呢。”
要问的事还没问清楚，楚玥拍了拍脑袋，懊恼喝酒果然误事。
“阿软，醒了吗？”
江玉妍温柔的嗓音传来，楚玥领着莲心莲冬走了出去。
江玉妍关切道：“觉得怎么样？头疼不疼？”
“没那么娇弱，不疼。”
江玉妍却不放心，“以后不许这个喝法，果酒也是酒，喝多了也会伤身的。”
楚玥满口应下，“表姐，我睡着前，是不是和你说了什么？”
江玉妍眉峰一挑，“还记得？我还当你是胡言乱语早断片忘了呢。”
“怎么可能，我是认真的。”
江玉妍觉得奇怪，“好端端的，你为何突然问我这些？”
重生是肯定不能说的，楚玥只能另外找理由，“我那日和阿娘出勤，遇到几位女眷夫人向阿娘打听表姐，那心思都写在脸上了，我想猜不出都难。”
江玉妍一怔。
她才回家多久，就有人打这个主意了？
楚玥看出她的心思，挽着江玉妍的手臂说好话，“表姐蕙质兰心，貌若天仙，想娶表姐的人啊，怕是都能把江家的门槛踏扁了。”
江玉妍没好气，“笑话你表姐呢？”
“我哪有~人家是关心你嘛，再说了，若真的再嫁，表姐难道不想选一个合自己心意的？”
“当然了，若是表姐真不想再嫁也未尝不可，独身一人也有一人的潇洒和精彩。”
江玉妍诧异于表妹的最后几句，“独身一人？”
“我难不成待在娘家让父母养一辈子？”
楚玥：“有什么不可以的？我看舅舅舅母也乐意得很。”
铺垫到这，楚玥觉得是时候切入正题了。
她放低了声音，“表姐，你心里的那个人，是不是……”
真要说出来那个称谓，楚玥莫名的又有点怂。
江玉妍好整以暇的笑道：“你说说看，让我听听你猜的对不对？”
这是能说的意思？
那她可就不客气了。
“是，是太子吗？”
几个字落下的瞬间，江玉妍脸上的的笑意渐渐敛去，神情也彻底僵住。
楚玥心里咯噔一下。
天老爷啊，真让她猜对了？
上辈子她可没这么聪明勘破真相，那也就是说，上一世，表姐嫁了两次，但都没有如愿嫁给自己喜欢的人……
楚玥忽地茅塞顿开，前世许多不太理得清的地方此刻全都豁然开朗。
比如，前世在面对秦家这门不错的亲事时，表姐为何多次推阻？
再比如，为何上一世太子遇刺后，表姐会是那般的心如死灰……
前世种种在眼前浮现，楚玥全都明白了。
“你，他……你们……”
楚玥支支吾吾半晌，硬是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勘破惊天秘密的兴奋、刺激、意外、惊讶，各种情绪充斥着她的脑海，一时竟不知说什么。
四目相对，倒是江玉妍先笑了，“比来比去，咱们两家那么多人，还是阿软最聪明。”
她真心喜欢的人是谁这事，其实仔细分析起来，想得出答案并不难；
但家里的长辈却从未提及过，不知是没有猜到，还是猜到了不敢说。
这句夸奖，楚玥听起来蛮不是滋味的，而且她现在更想知道另一个问题。
“表姐，你和太子，是你、还是你们？”她问得十分委婉。
江玉妍听懂了，眉眼弯弯，笑容里满是释然，“曾经是我们，如今、只是我。”
楚玥心间一酸，弯腰抱住了江玉妍的肩膀，嗓音略有些哽咽，“姐姐~”
江玉妍回手揽住她的手，柔声道：“我没事，你看我如今不是好好地吗。”
“那表姐你还想着他吗？”
“不想了，想也没有用，我不想为难自己。”
楚玥听着一阵心酸。
是啊，想又有什么用呢，东宫已有了太子妃，还有数位良娣、良媛；
皇家的男人，注定不可能是那痴情的人。
江玉妍回握住她的手，“阿软，你无需操心我，我如今才归家，就算是有人有那个念头也不会急在一时，而且我也相信爹娘不会偏信旁人的一面之词，不管再不再嫁，我都会过好自己的日子。”
楚玥连连点头，“嗯，表姐若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一定要告诉我。”
她说这话，是以一个三十多岁的芯子。
而江玉妍感动之余又觉得哭笑不得，十三岁的小表妹，养在深闺，被家人宠得天真无邪，但却也有一颗为家人奋不顾身的心。
“你一个小孩子，只管每日过好自己的生活就好，表姐是大人了，凡事自己有主意的。”
楚玥张了张嘴，却说不出什么反驳之言。
谁让她现在顶着一副十三岁的身体呢，确实看上去不是能靠得住的样子。
江玉妍摸了摸她的头，声音温柔到了极致，“我们阿软长大了，会替家人分忧了，表姐很高兴。”
楚玥却高兴不起来。
难道重来一次，表姐仍是摆脱不了所嫁非人的命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