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期上来的第一天。
纪宁微满怀期待地踏入教室。
第一次月考的成绩就要出来了，她昨晚几乎都没怎么睡，今天早早起来化了淡妆。
一班的教室里本来人声鼎沸，一见到她进来，忽地集体噤声了。
眼神飘忽过来，带着一些看不懂的情绪。
纪宁微心里微微咯噔一下，升腾起不好的预感。
莫妍坐在自己的座位上，身边围着几个好姐妹，见到她进来，将手中的水杯往桌子上重重一搁。
保温杯接触桌面发出不小的声响。
班上同学的眼神聚集过来。
莫妍双手环胸，看着门口站着的人影，高声阴阳怪气道：
“真不知道哪来这么大的脸，现在这年头竟然还有假冒成绩的人。”
周围的几个姐妹早就看纪宁微不顺眼了，开口嘲讽：
“就是，还当学习委员呢，这成绩，连我们班最差的比不上。”
本来在一班的都是天之骄子，成绩在京市都是排得上名号的，家庭条件也好，哪一个不是少爷小姐。
看在她是学神的面子上，巴结她一下，结果竟然是一个假冒伪劣产品。
现在成绩一出来，当初她们拜这又拜那的，那不得被别的班上的人笑死。
莫妍脸上闪过一丝恼怒，这次考试自己感觉没考好，放假这些天她妈妈还想着要请纪宁微来帮自己补补课，结果————
幸好没开口，否则真就抬不起头了。
她将自己的凳子往前挪了又挪，仿佛粘上后面的桌子便沾染了晦气一般。
纪宁微站在门口，被这些话砸地脸色苍白。
怎么回事？自己不是一号吗？
她连书包都没放，转身跑出去，一路含着眼泪跑到成绩公布栏。
长长的榜单，将公告栏全部贴满，密密麻麻的小字，只有前三名用不同颜色标注出来，字体加粗加大。
第一排金光闪闪赫然写着三个大字：
虞岁晚。
顾珩紧跟其后。
两人的分数更是将第三名狠狠甩在身后，拉出一条东非大裂谷的差距来。
纪宁微死死地盯着那三个字，仿佛被掐住脖子一般的窒息。
虞岁晚！又是虞岁晚！
为什么她什么东西都要抢自己的！
纪宁微目光往下挪，第一列、第二列都没有自己的名字。
直到看到第三列，一百名开外，找到了自己的名号。
小小的黑色楷体，淹没在繁多的字迹中，几乎不可察。
仿佛闷头一棍打下来，纪宁微愣在原地。
一定是假的，是假的。
虞岁晚那个贱人，一定是她利用职位便利从中动了手脚。
周围看成绩的人忽然多了起来，嘈嘈切切的议论声传来。
“我去，今年第一名竟然在七班，倒反天罡啊这是。”
“虞岁晚你不认识，京市状元啊，这成绩，妥妥逆天啊。”
“哇靠，我竟然冲进前一百了，回头告诉俺娘，俺出息了。”
纪宁微捂住自己的耳朵，想到刚刚教室里的嘲笑，周围所有人都好像在嘲笑她。
还有顾珩，顾珩会不会因为这个看不起她。
她急急忙忙推开人群，往一班的教室小跑过去。
回到班上，她的座位前后桌都以她为轴心拉远，空出一大块地方，中间孤零零摆放着自己的桌椅。
莫妍见她眼眶红红地进来，心里一嗤。
装给谁看呢？
曾经不知道占了班上同学多少便宜，问她学习资料和方法从来支支吾吾不说，自己为了多套近乎，还送了一个名牌包给她，也没见她不收。
更别提班上其他同学送的名贵礼物了。
纪宁微将书包放到自己桌子上，拧着衣角来到顾珩的座位旁。
“顾同学……”一开口就是浓浓的鼻音。
顾珩最近心情并不怎么好，正准备要去办公室找班任，抬起头，耐着性子问：“有什么事吗？”
纪宁微低头看他，眼眶蓦然发酸：“顾同学，我是来跟你解释我的成绩，不是我故意要……”
“抱歉。”顾珩打断她，眼里温柔的面具碎裂，露出冷淡又矜贵的本质。
“我对你的成绩并不感兴趣，如果对成绩有疑问的，可以去找班任申请复核。”
他抬眼看过去，眼神清冷又疏离：“我有公事要办了，没什么其他事情的话，先走了。”
纪宁微站在原地，看着他毫无留恋地走远，仿佛听见了巴掌清脆地扇在自己脸上。
周围还有隐隐约约的嘲笑声。
泪水夺眶而出，她眼中恨意更甚。
虞岁晚！
——
虞岁晚坐在办公室，凭空打了个喷嚏。
谈景坐在不远处的沙发上，听见声音，哼笑一声：
“虞岁晚，你这成绩是多招人恨呐，他们肯定都在骂你。”
要玩一起玩，要摆一起摆。
凭什么你自己偷偷卷到第一名。
谈景虽然还要争取从虞岁晚这里拿到更多预算，但对这样不齿的行为依旧要提出来。
温昭拿着相机抬起头：
“我看你就是嫉妒，连我都考不过，你还想蛐蛐我们会长，哼。”
谈景恼怒：“谁有你成绩那么离谱！你物理才三十分你还好意思说。”
谁家好好一个大男生，理科平均三十多，文科特么的全部接近满分！
本来自己有把握能超过温昭的，结果，一分之差，被斩于马下。
温昭得意一笑：“那怎么了，证明只要我感兴趣我就能学好，会长也说我脑子聪明，你说是吧，会长。”
虞岁晚端坐在办公桌前，修长的指尖捏着纸笔勾勾画画，时不时手机上回复什么。
一只耳朵关注着这边的动静，点点头：“是，我们小昭最聪明了。”
温昭尾巴翘地更高了：“听见了吧，会长从来不这么夸别人的。”
谈景：“不是，她在敷衍你你听不出来？”
这句话跟“乖，我在忙，你先去玩一会儿泥巴。”有什么区别？
温昭翻了个白眼：“你就嫉妒我吧，反正我就是成绩比你高。不像某些人”
他撅起嘴拉长声调：“我~只~是~拉~肚~子~啦~”
谈景额头上青筋暴起，最终……
抬起屁股挪了一个沙发坐。
不跟小傻子计较。
虞岁晚听着这边的动静，放下笔，抬腕看了看表，刚好还有十五分钟上课。
她起身，走到气鼓鼓的某人旁边，拍了拍他的肩膀。
谈景还在气头上，梗着脖子不回头，粗着嗓子道：
“干嘛！”
一张纤细素白的手捏着一张表格立在他面前，少女懒洋洋的声音传来：
“不是磨了好几天要迎新杯的赞助，不要我可收回去了。”
说着，捏着表格的纸就要往回撤。
谈景瞪大眼睛，赶紧接过来。
“这么快，我看看，”他双手捏着表格，凑近去看表上的预算，
“预算少了我可还要闹的……”
这……
谈景揉了揉眼睛，再去看纸上一连串的数字。
一二三四五，五位数。
我去，他瞪大眼睛抬头。
虞岁晚靠在沙发旁边，清冷出尘的眼神淡淡扫过来：
“怎么了，嫌少？”
“不、不是……”
谈景呆呆地看着她，出现幻觉了吧，虞岁晚这个黑心芝麻大汤圆怎么在发光。
他结结巴巴的开口：“你…你确定，我们一个篮球队去宥德参加比赛，要花这么多？”
五万呐，要知道他们以前出去比赛预算最多只有五千。
这…这直接加了个零呐。
“放心吧，不从学校出，这是学生会私下拉的赞助。”
她拍了拍谈·呆头鹅·景的肩膀，
“比赛打好了，奖金另算。”
谈景长这么大，第一次直观地感受到金钱的魅力。
在这一瞬间，他忽然理解了虞岁晚为什么初\/中就在启明有那么高的支持率。
以前的他嗤之以鼻，现在的他，
嗯，真香。
“申请表赶紧填好交上来，还有十分钟上课了，要谢就谢小柳吧，赞助她出了不少力。”
“好的，会长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