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找遍了教学楼也没看到清水，到底是跑到哪里去了......”
林筱搜寻教学楼无果，只能在楼下找了个长椅暂且歇脚。
她半弯起腰，眼帘微垂，流露出一股失望的神情。
“明明难得做顿午饭，我还蛮期待今天的午休来着。”
不过事到如今，抱怨这些好像也没什么意义了。
就算找到了清水，眼下所剩的时间，也不够两人坐在一起，悠哉悠哉着吃完一碗饭。
在稍微调节完心情后，林筱叹了口气，准备作罢。
她用手背拍了拍裙子，准备起身前往厕所，洗一洗自己手上沾着的碳粉。
那些黑漆漆的粉末与各色已经干燥的颜料一直粘在皮肤表面，总让人觉得有点不舒服。
若不是急着找清水，早就该去清洗掉了。
“林筱学姐，你现在有空吗？”
就在她刚站起时，身后突然响起一个男生的声音。
林筱转过头，一个留碎盖，校服衬衫最上两个扣子散着的高大男生，站在了长椅的不远处。
他的发梢略有发黄，因此很有辨识度。
林筱曾经在老师的办公室里，听到过一点这位学弟的光荣事迹。
比如什么违背校规把头发染成了黄毛，被责令染回黑色没几次后，又贼心未死，偷摸着又把头发染成了黄色。
如此循环往复了几次后，他那黑色的头发，发梢已经泛起不自然的枯黄色。
这似乎已经是，高一教导主任妥协后的产物。
不过这位学弟颜值倒也算得上能打，再加上其本人较为仗义，因此在低年级里有着不少的拥趸者。
硬要归类的话，大概是属于高一年级的「上层人士」那一类。
“抱歉，我现在要找个人，所以暂时没......”
“是找清水学长对吧？”
“......你见过他？！”
林筱的表情立刻有了变化。
“嗯，学长他刚刚跟几个女生一起去小卖铺了，看上去很亲昵的样子，林筱学姐，你搞不好被甩了。”对方眯着眼睛，摊开双手。
林筱站在长椅前，眨了眨眼，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看不出在想些什么。
学弟只能在顿了顿后，继续开口。
“跟那种学长在一起有什么好的，水性杨花，又霸凌过高一的学弟学妹，林筱学姐，跟他在一起，还不如试试跟我在一起如何？反正......”
“我还以为你一脸严肃地要说些什么。”林筱直接了断地打断了他，声音有点严厉，“为什么要说谎？”
她还是摆着那副表情，冷冰冰地，虽看不出一点想法，但眼神却锋利如刀剑。
压抑到，面前的学弟不自觉地后退了半步。
在稍微犹豫了半刻之后，他咬了咬嘴唇，皱着眉开口道：
“我为什么要说谎？！林筱学姐，我喜欢你很久了，凭什么被清水那家伙捷足先登......”
“因为我知道，清水他不是那种人，而且「捷足先登」这种词，用在他身上好像不太对。”
林筱本不想对一个没打过几次照面的学弟言辞过于激烈，但对方说的话显然已经越了界。
二人对峙着，气氛绷紧到让人喘不上气。
“林筱......？你怎么会在这？”
拎着饭盒袋的清水，拐过了教学楼转角，被眼前好像牛仔对决一样的场景吓到了。
这是要干什么？连空气里好像都有火药味。
站在不远处的学弟率先服软。
他举起手，一脸尴尬，像是投降一样往后退了几步，然后快步离开。
“没什么，只是在跟林筱学姐闲扯罢了，多有打扰，那么再见。”
“啊......嗯，嗯？”清水提着便当袋，三两步走到了林筱身边，“聊什么了？怎么见了我，就跟见了鬼一样，我打扰到你们了？”
然而身边的少女，好像没听到他说话一样，朗声喊起他的大名来。
“清水！！”
“是！”
这一声给清水吓到腰杆挺了笔直，立正站好。
“我明明给你留了字条，说要等等我，为什么没在天台好好等着？”
“这个嘛......”清水挠了挠头，举起手上的饭盒袋，“因为我都快吃完了你还没来，所以我想去找你，然后一起吃完来着。”
“......”
林筱幽怨地看了他一眼，抿着嘴，长出了一口气。
“真没有去跟别的女生一起去小卖铺？”
“你都说些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我下了天台就去一班找你了，然后被告知你去了美术社，现在才刚从美术社出来，准备回班。”
“倒也是。”林筱伸出手，锤了一把清水的小臂，“姑且原谅你了。”
“那么现在怎么说？午休可没剩多少时间了。”
清水举了举手，摆了摆手中的饭盒袋。
......
“饭菜都凉了......不过还好，味道还在。”
清水夹起一块饭，塞入口中。
正细细咀嚼时，却发现坐在身旁的林筱，有点对着饭盒施展不开手脚。
她的手上还沾着碳粉与颜料，在饭盒上一摸一个指印。
“上楼前就该去洗一下的，跟清水你聊天都给聊忘了。”林筱沉思片刻，做出了选择，“下楼去洗一下好了。”
“别了别了，碳粉还好说，乙烯颜料洗起来很费功夫，等你回来午休时间都过了。”
清水伸手拽住她的衣角，拉停了林筱起身的动作。
在将自己的饭盒收拾完后，他打开了林筱的那一份，然后捏起勺子，抄起一小块米饭，递了上前。
林筱愣在原地，半晌后才噗嗤一下笑出来。
“什么啊，真不像是清水的风格，竟然会主动喂我。”
“这种事不要说出来，一旦意识到就会让人害羞好吗。”
仅仅是一瞬间，清水就面红耳赤起来，连握住勺子的手，都开始微微颤抖。
“抱歉抱歉，那就麻烦你了。”
林筱笑着张开嘴，微闭双眸。
硬硅胶制的勺子被慢慢送入口中，与牙齿相撞的微弱触感，能通过指尖清晰感受到。
林筱睁开眼，细细咀嚼着嘴里的饭菜，眼神却紧盯着清水的脸。
她那双明媚的眸子，藏在刘海之下，眨个不停。
“怎么了？饭菜太凉？还是我脸上有什么？”
“不是，只是我之前画画的时候，一直在想，清水的脸是什么样，现在突然想到，就想着多看两眼。”
“美术社里画的那张？我就说怎么看起来脸有点不太像。”
清水笑出声。
“你看过了？！”
“去了趟美术社，她们邀请我，然后就......不能看吗？”
“......不，倒也不是不能看。”
林筱往清水身边挪了挪，近到二人的肩膀紧紧相靠之时，慢慢举起双手。
微凉的指尖很快接触到了清水的脸颊。
林筱捧着他的脸，凑了上前，直到鼻尖都快要抵在一起才停下。
清水还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看林筱的脸。
瓷白细腻，像是精雕细琢的作品。
细长的睫毛根根分明，黑色深邃的眼睛里，仿佛藏着星辰大海。
若有若无的体香，一刻不停得撩拨着他的心弦，连呼吸是什么时候加速的，都没能记清。
“林筱......？！”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下一次我会画得更细致一点的。”
林筱的嘴角勾起，露出一个满意的微笑来。
......
清水返回教室时，午休结束的铃声正打响。
教室里的学生已经静静坐在座位上，准备着下一堂课的书本。
不过原本安静的氛围，在清水进入班级后，立刻被打破。
大家近乎一致地抬起头，看着他怀疑人生一般，从讲台上经过，然后坐到自己的座位上。
“清水，你脸上怎么留着五根分明的黑色指印？”
有好心的同学看不下去了，直接提醒他。
“说起来，林筱来找他的时候，手上好像也沾着碳粉？”
“没有没有，别想太多了！！”
清水的脸突然红起，导致那五根纤直的手印，愈发明显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