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初八如期而至,酉时刚至,太阳悠悠西坠,薄雾袅袅升腾,燕京城瞬间被一层压抑的气息所笼罩。
沈狂徒稳稳地驾着马车,载着赫连恪、赫连芷柔以及罗槐卿三人,朝着皇宫的方向缓缓行去。
此时,吕或和几个小太监早已在宫门前翘首以盼。
吕或的目光不时地望向远处,心中隐隐担忧赫连恪或许不会赴约。
约莫酉时一刻,他远远瞧见天机阁的马车缓缓出现在视野之中,顿时面露喜色。不过,他并未上前迎接,而是静静地伫立在原地,等待马车渐渐靠近。
马车行至宫门之外,沈狂徒稳稳勒住缰绳,恭敬说道:“阁主,到了。”
罗槐卿率先利落地下了马车,随后抬手轻轻掀开马车门帘,赫连恪与赫连芷柔先后从车厢中走出。
吕或瞧见赫连恪身旁还带着赫连芷柔,神色微微一变,旋即快步上前,伸手一引,“赫连阁主,这边请,陛下已吩咐御膳房备好了膳食。”
赫连恪身姿挺拔,身着一袭玄色长袍,衣袂飘飘,举手投足间尽显不凡气度。
听到吕或的话,赫连恪只是微微颔首,面色淡然沉稳,随后便朝着宫内稳步走去。赫连芷柔、沈狂徒和罗槐卿紧跟其后。可就在这时,吕或神色一凛,迅速伸出手臂,稳稳地拦在了他们面前。
“实在抱歉,陛下此次只邀请了赫连阁主一人赴宴,几位还请回返,或者在此处等候。”
赫连芷柔闻言,秀眉瞬间紧蹙,那双明亮的眼眸中,毫不掩饰地闪过一抹不悦之色,“如果我们今日定要同行呢?”
吕或面色一沉,“赫连小姐如果非要同行,那咱家今日只有得罪了。”
沈狂徒一步踏出,身上气势赫然爆发,“你要怎么不客气?”
吕或不过一介八境后期武尊,在九境后期的武帝沈狂徒那排山倒海般的磅礴威压之下,仿佛一只蝼蚁置身于巍峨高山跟前,渺小得不堪一击。
他浑身的毛孔都在瞬间紧缩,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仅仅两息之间,细密的冷汗便从他的额头密密麻麻地渗了出来。
他艰难地吞咽了一口唾沫,“天机阁不愧是藏龙卧虎之地,一个看似普通的车夫,竟也是武帝这般的顶尖高手,咱家真是有眼无珠,竟丝毫没有察觉。”
他此前没见过这位昔日的绝巅榜高手,加之平日里沈狂徒总是隐藏着气息,他与沈狂徒境界相差甚远,根本看不出眼前这个面相粗犷凶悍的车夫竟是一尊大佛。
罗槐卿脸上挂着和煦的笑容,语气却暗藏锋芒:“吕公公,别来无恙啊,可还记得本护法?”
吕或咬牙回道:“玄武护法,咱家自是认得的。”
罗槐卿的神色陡然一变,转笑为怒:“你既然认得本座,又明知我天机阁阁主就在眼前,居然还敢对我家小姐出言不逊,莫不是觉得自己的命太长,活得不耐烦了?”
这一字一句,如同重锤般砸在吕或的心间,让他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可是这里是皇宫门口,吕或笃定天机阁这几人纵使吃了熊心豹子胆,也绝不敢在此放肆。
所以,即便被沈狂徒那如山岳般的磅礴威压笼罩,压得他呼吸都有些不畅,他依旧梗着脖子,神色倨傲,语气中满是不屑:“玄武护法,莫不是想在这皇宫门口对咱家动手?”
罗槐卿笑着摇了摇头。
吕或见状,眼中闪过一丝轻蔑,嘴角缓缓上扬,讥笑一声,他就知道这罗槐卿就是嘴上厉害,根本不敢拿他怎样。
他开口嘲讽道:“哼,我就知道......”
可就在下一秒,他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取而代之的是极度的惊恐与难以置信。
只见罗槐卿身形一闪,如鬼魅般欺身而上,毫无征兆地朝着他的裆下迅猛踢出一脚。
这一脚速度太快,吕或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只觉下腹处好似被一门开足马力的攻城巨炮正面击中,一股排山倒海般的巨力汹涌袭来。
刹那间,剧痛如汹涌的潮水般将他彻底淹没,疼得他两眼一黑,眼前金星直冒,五脏六腑仿佛都被这一脚踢得移了位。
他的身体不受控制地瞬间弓成了虾米状,整个人蜷缩在地上,发出杀猪般的凄厉惨叫。
罗槐卿收回脚,朝着吕或啐了一口:“你也不掂量掂量自己是个什么玩意儿!不过是个被去了根的阉狗,也敢在本护法面前张牙舞爪、嘤嘤狂吠?”
吕或带来的几个小太监见状,顿时吓得面色惨白,惊恐地尖叫起来:“大胆狂徒,竟敢在皇宫门口对吕提督动手,这可是犯上大罪!”
罗槐卿转头,狠狠瞪向那几个小太监。
几个小太监只觉一股泰山压顶般的恐怖威压扑面而来,双腿一软,“扑通”一声,直接跪在了地上。
其中一个胆小的,甚至被吓得失禁,裤裆处瞬间湿了一片,臊臭之气迅速弥漫开来。
这时,赫连恪神色从容,朝着一名小太监微微颔首,和声说道:“小公公,有劳你跑一趟,给陛下通禀一声。今日我等四人一同前来赴约。若是陛下觉得不妥,不愿应允,那我们也不便强求,便就此告辞,不耽搁陛下处理政务。”
那小太监哪敢拒绝,忙不迭点头,应了声 “是”,而后便像只受惊的兔子,连滚带爬地朝着宫内一路狂奔。
待跑到大殿前,小太监早已气喘吁吁,胸脯剧烈起伏,他顾不上整理凌乱的衣衫,“扑通”一声跪地,扯着嗓子急切禀报道:“陛下,陛下,大事不好!天机阁赫连恪已然到了宫门外,可他还带着赫连芷柔和两个高手,执意要一同进宫。他们还放话,说陛下若是不应允,便即刻打道回府。”
皇帝原本端坐在龙椅之上,神色平静地翻阅着奏折,听到小太监这番急切的禀告,他手中的朱笔猛地一顿,一滴饱满的朱砂墨汁,重重地晕染在奏折之上,洇出一团醒目的殷红。
然而,令人意想不到的是,他非但没有流露出丝毫愤怒之色,反而缓缓勾起嘴角,冷冷一笑:“便依了他,宣他们进宫吧。”
今日他召赫连恪进宫,打的算盘便是引开天机阁的高手,赫连恪带着两大高手一同前来的这一做法,正中他的下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