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六儿期期艾艾的坐在梳妆镜旁，垂着眼皮看着自己身上那薄如蝉翼的衣衫，恐惧感涌了上来。
“窗子打开透透气吧，”水六儿看向在自己身边儿伺候的小丫鬟，声音里不带任何情绪。
“姑娘，快些捯饬吧。别想那些有的没的了。”一个老妈妈凑到了跟前儿，“你打量着你能跑得了？”
“喏，前门后院儿的，全是杨二爷的人，那最大最豪华的马车也是他给你准备的，你呀，幸福去吧。”
“还有，这屋里屋外都是来照顾你的，杨二爷说的，你磕破了点儿油皮，我们整上个楼的人都得陪着。”
“水姑娘，这楼里可没有善男信女。”老妈妈伸出一根手指戳在了水六儿的太阳穴上。
水六儿眼睛里的泪水，随着歪头那一瞬间，甩了出去。
“摆这副样子给谁看，哪个红姑娘的样子不比你美？赶快的吧。”
“妈妈，不可！姑娘的样子，等下是要见人的。”小丫鬟看着老妈妈手里捏着细针，到底于心不忍，开口劝了劝。
老妈妈啐了一口，“都是爷们取乐的玩意，还装什么贞洁烈女。”
“收起你那副哭丧样儿，乐呵些。”
水六儿握紧了双拳，滔天恨意涌上了心头，她丝毫没觉出来，自己到底什么时候得罪了杨二爷，让他做这么大阵仗。
她一瞬不瞬的盯着镜中的自己，她连镇国公府也不想去，更不能让自己落进西山。
袁林华来的时候，大厅里几乎已经满了，不要说有位置坐着喝杯酒了，就连站着，都得挤在挤在后面。
袁林华也无所谓，反正他是来帮忙的！他只需要看着哪些人，是乔四的人，自己适时的打压就好了。
桂云坊的女骑们，穿着花花绿绿的衣服，端着水果盘，端着小酒杯，穿梭在人群中，活跃着气氛。
正四下看着，自己的后侧，被人用胳膊肘撞了一下。袁林华微微侧头，聚华楼掌柜的脸便印进了眼里。
袁掌柜拱拱手，没说话便走去了另外一边。
人群里，袁林华还看见了几个匪气十足的人，散布在里面。
这几个该是小贺安排的吧？
袁林华的心里有了底，即便乔四想来横的，也会有人出面料理。
二楼的三个人，透过窗户向一楼看着，“差不多了吧？人都要站满了。”晋风捏着扇子在手里敲了几下，便插在了脖子后面。
“没见乔四？”安国公世子恨不得把楼下的每一张脸都摆到自己眼前。
“放心！”杨佑安吹了个口哨，“乔四对她情深四海，一定会出手的。”
午时还未到，老鸨子一脸喜气的来了，“二爷，楼下的人快站满了，要不要现在开始？”
杨佑安起身，抬了抬下巴，“开吧。”
“二爷在楼上，还是……”老鸨子指了指下面，“楼下也给您三位留了位置。”
“去下面！”晋风抖了抖衣摆，“动手打起来的话，伸手得够得着。”
“瞧您说的，就这排面儿，哪个不是站着二爷的脸面来的，谁敢动手。”老鸨子跟在三个人的后面，马屁拍的啪啪响。
杨佑安撇嘴，果然是个热灶，六月天也有人上赶着过来烧。
伺候了三个人落座，老鸨子便带着伙计走上了台中间。
大厅里瞬间静下来了很多。
伙计看了眼老鸨子，得到了她的示意之后，便敲了三下手的铜锣。
众人静了下来，目光聚在了台子上。
老鸨子清了清嗓子，大声说道，堪比国手琵琶的水六儿姑娘今日拍卖自身，身价银子是五百两，一两起价，这个底价五百两，杨二爷出。
这话儿一落地，大厅里掌声，起哄声，立刻就响了起来。
老鸨子保持着得体的笑容，向众人行了行礼。
伙计得了老鸨子授意后，又敲了三下铜锣。
众人又一次静了下来，等下她往下继续。
“各位有没见过水六儿姑娘的吧，漂亮的哩。”老鸨子打趣着。
“请出来见见吧！”人群里有人喊了一声，众人马上就跟着起哄起来。
伙计又敲了几个铜锣，等大家又一次静下来之后，才大吼了一声，“请水六儿姑娘下场喽。”
掌声，笑声，口哨声……大厅里热闹了起来。
好一会儿，水六儿在丫鬟们的簇拥下，低着头从三楼走了下来。磨蹭了好半天，才凑到了老鸨子身边儿。
“啧啧……”
“还挺白的呢？”
“没想到呀，平时看她弹琴的时候，穿得太多看不见啊！”
“这水六儿姑娘，之前我看着也没俊成什么样，这一打扮倒是有那么些味儿了。”
来寻欢的爷们嘴里，自然是说不出好话来。污言秽语传水六儿耳朵里，直燥得她全身发红。
水六儿低着头，自己几乎全裸的身子，让她觉得她像个待宰的猪。
“咱这花朵儿一样的闺女儿哟，”老鸨子拿着扇子挑起了水六儿的下巴，“五百零一两，值吧？”
“还是不是雏儿了？”
有人喊了出来，众人一阵哄笑，“不是可不值这些银子了。”
众人哄堂大笑。
“五百零五两，是不是我都要了！”有人起哄。
众人笑得更大声了。
袁林华没心看台上的姑娘，自然也无心听色中恶鬼们起哄，他的注意力由始至终，都在寻找乔四的身影。
台下的人乐呵呵的出价，三两五两的往上加。
“各位爷是哪儿不满意呀？是我们水六儿姑娘不够美？”老鸨子笑得见牙不见眼，伸手扯了一下水六儿的袖子，将白截儿莲藕般的小胳膊露了出来，“这还不值百来两？”
水六儿的泪水要落不落，包在了眼里。
“值啊，可爷就想一两一两加，多看一会儿！”
“脱一件，爷加五百两！”
袁林华望向了喊声来源，扯了扯嘴角，小贺的人是不想再玩儿下去了么？
“哪位爷说的？”老鸨子扞着扇子，向声音传出来的方向摆摆。
“我……”有人抬了下胳膊。
“他不给我给！”又一个人喊了一声。
“妈妈……”水六儿缩着身子，扯着老鸨子的胳膊，往她的身后缩了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