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菲菲倒也料到如此，继续道：
“不扫也没关系，可你砚台上的土味也不对啊，真正出土的物件，带着的土味是淡至几乎没有，最多带点草腥，但你的土味却发酸，难道你用来泡过酸菜鱼？”
“你……！你胡说八道！”
大爷被怼得脸红耳赤，大势已去，众人亦是捧腹大笑。
说到这韩菲菲已经对那浴砚不感兴趣了，转身就走了，旁人还不忘嘲笑大爷。
“笑死了，还喊人家外江人，来这做买卖都不知道拜码头，莫不是你才是外江人！”
“连菲姐都不认识，别看人家岁数少你一倍，她可是这片买卖古玩的祖师爷！”
“还说自己是盗洞行家，大爷我看你连她一条毛都比不上哈哈哈！”
众人一言一语彻底让大爷无地自容，他当场就收摊要溜。
我无奈一笑，连忙追上了韩菲菲。
“菲姐牛逼。”我敬佩地竖起大拇指。
“别光喊口号，刚才的东西都听进去没有？”韩菲菲没好气道。
“绝对刻骨铭心！可是我有个疑问，为什么那浴砚是真的，却还掉价十倍？”
韩菲菲估计也走累了，靠在边上点了一根细烟。
抿嘴吐唇，一举一动尽显风情，连吐出来的烟雾都不呛鼻，甚至带点香气。
“再真也是用眼看的，纹路可以手绘，胎色可以做旧，要想东西看起来真，古玩圈里有一万种法子。”
“哪怕你判断是真的，可能只是暂时没人看出来假。但如果确定是新出土的，那就必定是真。”
“即便出土的是个赝品，那它在土里上百数十年，也已经具备历史价值，也不会亏。”
“所以出土物永远比旧物要贵，不管真假。”
我恍然大悟，没想到这古玩圈里的门路远比我想象中复杂。
“我们这一行无非是予和取，取是盗洞的法子，相信董叔已经都教你了，予则是销货买卖，里面的门路比盗洞要复杂成千上万倍。”
韩菲菲提醒道。
“因为要跟人心打交道？”
“聪明！”
我微微一笑，人心自然比套路要复杂得多。
韩菲菲扔掉烟头，又笑道：“还没开张呢，走。”
没走两步，一阵锣鼓声传来，抬头一看，便见前方一处摊位张灯结彩，摊前还有模特小姐立着，手上都端着一个物件。
我听说过车模，但第一次见古董模。
而且那摊子盖了一个巨大的遮阳伞，在整个市场里颇为显眼，甚至有点霸道。
“这龙凤阁，每次都搞这么大排场，呵呵。”韩菲菲也是觉得好笑，这仗势搭配起古董，简直是另类。
看到龙凤阁的字眼，我下意识就开口道：
“菲姐，我们走另一边吧。”
韩菲菲突然眼睛眯成一条缝盯着我，我顿时感觉自己是赤的。
“那唐乾在古玩市场横行霸道惯了，莫不是你也吃过他的瘪？”
“这场子我迟早会找回来的。”我咬牙切齿道。
“还迟早什么，君子报仇，一天都晚！”
韩菲菲一脸坏笑，说罢便推着我往龙凤阁的摊子去。
“诶……！？”
这会唐乾正坐在龙凤椅上，跟上次一样，手上仍旧把玩着一个物件。
看到我来，他不屑道：
“怎么这里是儿童乐园？什么小屁孩都放进来？”
“你说谁小屁孩？”我脾气顿时就上来了。
不等我发作，韩菲菲就迎了上来。
“哎哟，看来唐老板不欢迎我们家弟弟啊。”
那魅惑迷幻的嗓音一钻进唐乾的耳朵，让他当场打了个哆嗦，差点下半身就连着一起打了。
“菲菲？你怎么来了，也不早点打个招呼，我好给你留把好椅子。”
那唐乾一看到韩菲菲，顿时两眼发亮，我一看就知道这厮对她有意思。
“就是带我弟弟过来随便逛逛，不必操心了。”韩菲菲的语气不咸不淡。
“弟弟？这小子是你什么人？”
似乎感受到某种雄竞的威胁，唐乾看我的目光更加不爽了。
“当然是伺候我洗衣做饭的弟弟，有问题么？”韩菲菲说罢笑得花枝招展。
“姐你在说什么呢？”
感受到周围异样的目光还有唐乾要杀人一般的眼神，我不由低声问道。
“怎么？姐对你这么好，教你那么多干活，你不情愿给我洗衣做饭？”
“当然情愿，可是你这……”
好吧，我是被韩菲菲彻底拿捏了。
“菲菲，你要人洗衣做饭告诉我啊，我给你请十个佣人！只要你答应和我约会，我可是约了你好多次了诶。”
唐乾一脸委屈，配着他鼻梁上那副金丝眼镜，让我看着有些作呕。
“再说吧，我今天只想来淘个宝。”韩菲菲耍起了太极。
“要淘宝，来我龙凤阁就对了！我这回可是把店里最宝贝的物件都摆出来了，随便看！”
得到唐乾的许肯，韩菲菲又露出她那标志的坏笑。
“六子，你去挑。”她突然对我说道。
“我挑？是让我挑这摊子里最好的物件吗？”
若是如此我倒是颇有信心。
“不，是把他这摊子里所有假货挑出来。”韩菲菲语气突然冰冷。
此言一出，现场一片哗然，不少人顿时围了过来。
寻思她这是挑事啊，不过在这古玩市场，估计也只有韩菲菲敢干这种事。
“菲菲，你这是干嘛，今天这日子可不兴开玩笑啊。”
唐乾眼角微微抽搐，似乎有些心虚。
“我没开玩笑，难不成你龙凤阁还能有假？”
“那断不可能！我龙凤阁都是大开门的宝贝嘿嘿。”
在众人面前，唐乾连连摆手。
他家龙凤阁是古玩街最大最气派的店，跟他本人作派一样夸张，但很快我就发现确实是徒有虚表。
“小子，随便挑，要是挑出来假的，当场就给我砸地上！”
唐乾特意拉高了音量，生怕别人听不到。
估计是我当时傻乎乎地带着鼎到他店里卖，让他觉得我对古玩其实一窍不通吧。
只是他没想到，在刚进摊的时候，我一眼就发现有个物件不对劲。
“记住你说的话。”我沉声道。
说罢我就挑起放在最前面的一个瓷瓶，一眼看去是个炉钧釉瓷瓶。
这玩意就是个一眼假，唐乾还特意放在最前面，有点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