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着小路走了十来分钟,眼前是条宽阔的河流。穿过老旧的吊索桥,抬眼望去,半山腰有着几间茅草搭建的房子。
两人加快了脚步。很快到了跟前,入眼处有个小院,院内有一棵大槐树。
让二柱感到奇怪的是,这棵大槐树竟然如此高大,树梢已经直插云霄。大树下面,有位身穿灰衣长袍的老头,老头须眉长发,正看着面前的棋盘发呆。
“敢问老人家,这里是什么地方?”李翠莲走上前,问道。
老头仍认真的看着棋盘,头也不抬的淡淡说了句,“自己找地方坐吧,我得先下完这盘棋。”
两人也不敢上前打扰,对着院内张望了一圈,三间茅草屋,篱笆扎成的小院,小院内还晾晒着许多不知名的草药。
过了好一会儿,老头终于站了起来。缓缓开口道:“这位公子,咱又见面了,可还记我这个老头子啊?”
看着眼前仙风道骨的老人,听话里的意思,好像以前就认识他,让他顿觉几分神秘。于是恭敬问道:“莫非前辈以前见过我?”
“见过。”老头说道。
老头看了眼二柱脖子上的玉佩,又细细打量了一番,他那浑浊的眼神中充满智慧,仿佛能洞穿一切。
“你我也算有缘,有何疑问,尽管问便是。”
陈二柱心中满是疑惑,很是礼貌的问道:
“敢问该怎么称呼前辈?”
“老朽名叫秦乙景,只是一个无用的老头子罢了,怎敢称前辈?”
他自嘲一笑。
二柱也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纠结,看了看满院子的草药。接着问道:“不瞒前辈,我确实失忆了,但来到这里,又零星记起了些以前的事情。不知前辈有没有办法帮我恢复记忆。”
“这个倒不难,只是别怪老朽无情,我不能帮你。”老头微微摇头,显然没打算出手。
“求求前辈救救他吧?”李翠莲跪了下来恳求道。
“唉……”老头长叹一声,“树不成才,方可免祸;人不成才,可以保身。忙忙碌碌不过数个春秋,何必庸人自扰呢!”
“好一个庸人自扰!嫂子快起来吧,二柱这病不治了。”说着,急忙上前把她拉了起来。
“别拦着我!你……你难道不想给你父母报仇了吗?你难道不想找到你爷爷和姐姐了吗?”翠莲身子微微颤抖,紧握粉拳,已经哭出了声来。
嫂子又跪在了地上,二柱这次没有阻拦。沉默片刻,眼眶通红的他也是缓缓跪了下来。
老头明没有理会跪在地上的两人,走进茅草屋内,关上了门。
天开始阴沉起来,不一会儿,便下起了大雨。小院中,两人依旧跪着,衣服也早已经湿透。
老头只是瞥了眼窗外,继续喝着闷酒。“老婆子,你要是还活着该多好啊。也好给我这个糟老头子拿个主意不是。”他看了眼供桌上的两个灵牌,眼神中尽是不舍的悲色。
屋外,大风卷着雨滴拍打着地面,二柱看了眼旁边身体已经有些摇晃的翠莲。“嫂子,你这是何苦呢?我自己的事情还是我一个人来处理吧?”
翠莲只是拼命的摇头,视线一片模糊,早已分不清眼眶里是泪水还是雨水。
“吱啦……”
随着房门打开,秀莲用力看了一眼推门而出的老头,便斜斜倒在了二柱身上。
老头叹了口气,对着二柱说道:“把她抱到房间里吧。”便转身进了房间。
二柱抱起了翠莲,愣愣的跟在了身后,走进屋内,将嫂子放在床上后,开始左右打量起来,屋内布置很是简单。一张床,一个矮方桌,两把竹子编制的小椅子,除此便无其它。
突然,桌上摆放的两个灵牌,引起了他的注意。一个上面刻着‘爱妻柳王氏灵位’,想必是老者的过世的妻子,可当陈二柱看到另一块灵牌时,却愣愣的呆住了。
‘灵主陈二柱长生’。
他转头看向老头,眼底带着一缕诧异。“前辈,这……这个……怎么会……”
老头蹙了一下眉头,眼底的悲伤浮漫出来……他拉着陈二柱坐了下来,往事如风,恍若隔世,他缓缓讲起了尘封多年的那段事情。
“没错,这个牌位就是你的。”
我和你爷爷是同门师兄,向来感情很好。二十年前,记得那晚下着大雪,他怀里抱着个婴儿,被人追杀。
将你托付给了我,还为你立了掩盖天机的长生牌位,便匆匆离去。直到你三岁那年,才将你接走。说完,老头叹了口气。
“你既然能找到这里,证明你爷爷那个老家伙应该是出事了吧?”
二柱眼底的光,微微黯淡了下来,道,“前辈,我家人遭人迫害,爷爷也不知所踪。”
听到二柱说自己爷爷失踪了,老头眸光骤然缩了一下,接着深深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
老头闭眼深呼了口气,突然并指做了几个奇怪的手势。二柱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被强大的灵力给锁住了,动弹不得。
“前辈?你在做什么?为什么我不能动了?”二柱表情僵住,眼底闪过些许惊慌的问道。
老人努力扯出一抹笑,笑容里却充满了沧桑和解脱的意味。
“陈二柱,集中精神听我说,我现在将我毕生修为全都传给你,望你可以悬壶济世,济救苍穹,重建我古医门。”
强大的灵力冲向陈二柱的四肢百骸。源源不断的信息涌入他的脑海,让他头部很是胀痛,不知不觉便昏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二柱睁开了眼睛,看到眼前瞬间苍老了许多的老者,内心一片复杂。
老人黯淡的目光中,露出了一丝暖意。虚弱的说道:“今日起,你便是我古医门唯一的传世弟子,看在我这把老骨头即将死了的份上,你还需答应我两件事情!”
“前辈?你这是何苦呢!我……”
二柱话没有说完,便被老头给打断了。费力的拉着他,走到了隔壁的房间。塞的满满书籍的屋子,着实让二柱惊了一下。
老头在最上面的一层书架上,取下了一本厚厚的书,泛黄的封面不知经历了多少岁月。他扬起衣袖,小心翼翼地拂去了上面的灰尘,颤抖着将它递给了二柱。
《上古医典》四个大字赫然出现在了眼前。轻轻翻开,陈二柱却惊讶的发现竟然没有了前面几页。
正当他打算追问时,老头目光却已经开始弥散,“记住,你是古医门唯一的传人了,想办法找到上古医典缺失的部分。将古医门发扬光大。保管好你的玉佩,试着注入你的灵气,便可以随意进出这片空间。”
老人剧烈咳嗽了几声。接着道,“后山竹林,那里有座坟,我老伴就葬在那里。我死后,把我和她埋在一起吧。”
老人取出将怀中的银针,交到了二柱手中。面上带着笑,嘴里喃喃喊着老伴的名字就这样离开了人世。
看着眼前的老人,二柱偏头看向窗外。黑夜中,雨一直在下,带着凉意的风不知吹散了多少树上的槐花。
他只觉耳朵嗡嗡作响,周遭一切事物仿佛都没了声音。接着“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连连磕了三个响头。
天亮时分,已经醒来的李翠莲和二柱一起把老人葬在了那片竹林。中午时,两人返回茅草屋,二柱才有时间开始整理脑海里的信息。嫂子则忙碌着准备着午饭。
记忆已经全部恢复了,他迫切想知道父母被害那晚到底发生了什么。让他失望的是,记忆中的十几位凶手全都蒙着面。
二柱揉了揉胀痛的脑袋,拿起随身的酒葫芦一饮而尽。用力的回想,撕扯中那个后背有纹身的女人倒映进了他的脑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