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三人同时敛起了笑容,互相看看,兰姨率先上前,将房门打开。
“外面是何人?”
平泰侯府再怎么算计,眼下她也还是醉仙居的老板,巧得很,那传话之人又是方才为难沈蕴的小二。
那小二就站在门前,见兰姨将门打开,一双眼睛顿时滴溜溜转着往屋中扫了进来。
“问你话呢,东张西望,成何体统!”
侯府对醉仙居的想法,兰姨最为体会真切,见着眼前这小二的举动便是心中生厌,板着脸又怒吼了一声。
小二这才连忙收回目光,犹不死心,一面说着话,一面继续用余光斜晲屋中。
“是个老者,长得面生,小的也没见过。”
陌生的老者要见自己?
沈蕴皱了皱眉,一时没想到有什么符合的人选,又见那小二贼溜溜地看过来,立时冷笑一声。
“你这小二,可知道我是什么人?”
被沈蕴盯上,小二连忙埋头,“小的,小的不知!”
“哦,不知,”沈蕴慢悠悠走上前来,“你在大门前出言刁难,现下又频频偷窥,我还以为你与我有什么仇怨。”
闻言,小二又瑟瑟发抖,“小的,小的——”
“我既然进你这醉仙居,那便是客人,你就是这么招待客人的?”
沈蕴却不想给他辩解的机会,无情地截住了他的话头。
“水莲,给我打!”
水莲早在一旁看得义愤填膺,闻言便大步上前,趁这小二还没有反应过来,抬手便是两记耳光甩了过去!
“竟敢对我家世子妃如此不敬,真是放肆!”
“你——”
小二猝不及防挨了打,捂着脸,目光恨恨看向水莲。
沈蕴将水莲拉到自己身后,一双冷眼对上这小二,“怎么,听到这三个字,你还不知道我是谁?醉仙居是平泰侯府的产业,我身为主子,前来查看,都遭到你这般冷眼,若是换做其他客人,岂不是更要受你欺负?有你这样的小二,难怪醉仙居的进账一日不如一日!”
沈蕴将身份一亮,那小二眼看着就慌张起来,扑通一声便跪倒在地,“世子妃,小的有眼无珠!”
“放肆!”
兰姨见状也明白了沈蕴想做什么,顿时又大喝一声,“什么叫有眼无珠?听你的意思,若不是世子妃,你这态度依旧不改咯?想当大爷做什么小二?”
这小二的身份虽然查不出问题,但此人定是平泰侯府派来的,整日不干活不说,还一门心思往后院跑,兰姨早就盯上了他,只是无奈她掣肘太多,不好贸然动手撵人,眼下沈蕴的到来,正好给了她一个理由。
兰姨一脚踹在那小二膝盖上,“现在就给我收拾包袱滚蛋,醉仙居养不起你这种蛀虫!”
小二闻言急了,“你凭什么赶我走?我,我做错什么了?”
“冲撞世子妃,若是告到衙门,看你能吃几板子?”
水莲一句话冷冷出口,小二先是愤怒地扭过头去,在看到沈蕴漠然的神情后,又渐渐变成难以置信,最后脸色灰败起来。
“兰姨,给他把这个月的工钱结清,免得麻烦。”
收回目光,沈蕴又冲兰姨点了点头,将后续交给她来处理,这才告别顾令瑜走向酒楼之中。
另有一个小二引着沈蕴上了二楼单间,房门一开,孙长老带着药童茯苓,笑眯眯地看了过来。
“夫人近来可好?小丫头如何了?”
“孙长老!”
见着是这位,沈蕴方才还惴惴不安的心顿时放下,也露出了一个笑容。
孙长老是袖袖的大恩人,见着这位,沈蕴的喜悦发自内心。
“妾身和袖袖一切都好,您怎么下山来了?”
说着话,沈蕴这才疑惑起来,她记得萧钰提过一次,孙长老隐居山中,甚少离开的。
又想到萧钰,沈蕴的心仿佛忽然被什么烫了一下,酸酸地缩成一团。
“山上有味药缺了,老夫到京中来寻,顺便再购置些东西回去,正巧在外面见着马车眼熟,似是夫人,方才邀夫人一见。”
孙长老仍是笑容可掬,捻着胡须看向沈蕴,心下却止不住地唉声叹气。
这话前半句倒是真的,可惜后半句的水分就太多了。
以孙长老和萧钰的交情,他到了京都,向来是去摄政王府落脚,顺便与萧钰小酌两杯。
谁知此番前往,却险些吃了个闭门羹,孙长老带着茯苓苦等了大半日,方才守到萧钰从山中打猎归来。
那一身的鲜血,满车死不瞑目的猛兽,还有萧钰拉了老长的脸,无一不显示着摄政王大人此时心情极糟。
这位心情不好的时候,孙长老也不想惹,正想随便找个借口溜之大吉,却被萧钰叫进了府中。
当晚,两盏小酒下肚,萧钰便将沈蕴的来历和盘托出,孙长老听得一头大汗。
这让他说什么是好?
只是诉苦还不算完,孙长老与沈蕴这几分交情也让萧钰拿来用上,安排他今日前来与沈蕴“偶遇”。
想到这儿,孙长老面上的笑容不自觉地发苦。
沈蕴想不到还有这一层联系,因而也没发现孙长老这些微的不自在,仍是笑着应了两声,又问起是否有自己能帮得上忙的地方。
孙长老闻言连忙摆手,他过来的时候,萧钰千叮咛万嘱咐,不能暴露真实目的。
“要用的东西都置办得差不多了,夫人无须挂怀,不过夫人怎么独自在外行走?”
孙长老小心翼翼地将话题转到沈蕴身上,虽然萧钰没说,但他自是知道这小子想听什么。
沈蕴倒是也笑着摆起手来,“只是来买些点心,这便要回去了。”
醉仙居的事情,还是不要对旁人提起为好。
“原来如此,”孙长老也看出她的敷衍,却并未详细深入,“那老夫便不多留夫人了!”
将袖袖一人放在侯府,沈蕴也不甚放心,又与孙长老闲话几句,便告辞离开了。
孙长老站在窗边,注视着沈蕴上了马车离去,这才叹了口气,又没好气地敲了敲手边的墙,“听见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