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波寒风·的侵袭。对她而言,都是蚀骨焚心的折磨。
看着街上那些穿着厚厚棉袄还有狐皮大衣的贵妇人,流觞缩起脚,可冰冷的墙头只是更加剧寒冷的侵蚀罢了……
雾草,她要冷屎了啊。
“小八……现在这是什么时期了啊……”
小乞丐清欢这时候有木有遇上师尊大叔啊……
“还没碰上,马上就要碰上了。宿主,我建议你找个地方躲一躲,具体师尊会出现在哪儿我也不知道,你能躲就尽力躲吧……”
小八真的不知道吗……流觞收起怀疑的眼神,淡然笑笑,她不肯说实话,就由着她吧……
毕竟,连小八到底是不是一个简单的机器,她现在都完全没有办法判别。
在时间和空间的面前,人类作为三维生物显得多么渺小。
环视四周一圈,充斥着古老气息的大街,没几个过路人留下来多看她一眼的。
她的手都已经冻僵了……流觞jio得不行,先跑到巷子里头躲着吧,至少不会被风直接袭击,sheshe发抖。
赤着脚,匆忙端起破碗,手已没有知觉,站起来废了好长的时间,艰难地一步步往小巷子里挪。过去她一直痛恨这种小巷子,封闭而又窄小,常常是放垃圾桶的地方,又脏又小,看都不想看一眼。可现在到了这儿,一股温暖渐渐涌了上来。
这儿的风没那么猛烈,她的体温得以缓缓回升,虽然依旧手脚冰凉,无力倚靠墙边。
才刚刚来而已,夏流觞莫名开始绝望。
好冷……
“道云派师尊会在哪里出现呢……清欢你……能不能避开?”
清欢并不是她本身的名字,原本她没有名字,进了道云派后,她的师父替她取的。
她的师父峨眉道人很喜欢她,曾送她一句“世界最难得清欢”,清淡的欢愉,不仅是人间至味,更是天上人间难寻。
寒冷与饥饿交集,她不能坐以待毙,也不能再继续当一个乞丐下去。
想要扭转清欢的命运,只要她不见到道云派师尊,不进入道云派应该就不会再有问题了吧。
她得先找个工作再说。
磨搓磨搓手掌,流觞拍拍裤子爬起来,在这一条街上张望。
有肉包子铺,中医药馆,金银首饰殿和裁缝铺。
第一反应:中医药铺。
就怕人家不一定要她啊……
她想了想,跑进药馆。
一阵药香味扑面而来。
带点苦涩的清香从空气中分解出来,刺激着人的嗅觉,这味道有点特殊,并不让人讨厌。掌柜的是个年轻的小姑娘,这倒是让她很是惊奇。
小姑娘正忙整理药材,忽见一个娇小的身影跃了进来,大吃一惊,再看她光着脚,衣衫褴褛,面容脏兮兮的,惊呼道:“你,你是来……”
“掌柜的,你缺人手不?不需要付工资的人手。”她声若银铃,清脆悦耳。
小姑娘细细打量她一番,立即会意:“你想来我店里当伙计?”
她年纪轻轻反应倒很快。流觞点头,脆生生问:“姐姐,可以吗?”
她现在模样不过十三四岁。
小姑娘低低的笑声传入耳中,小脸笑了起来:“我这儿不缺帮手。”
“小姐姐,你是一个人开这一家医馆吗?官府收税,又是小姑娘家独自管着,平时琐碎杂事,拿药看病想必一个人定是忙不过来的,小姐姐放心好了,我也是小女孩,到你的店里图什么呢?不过是在路边乞讨久了,想求一份活儿干,小姐姐你看怎样?”
流觞童鞋甜甜道,双眼布灵布灵对着那姑娘眨发眨发。
姑娘挑眉,顺手拿了几味药材出来。“你此番说有些道理,但哪有随便来人都进店的道理?你且瞧瞧这几位药材,说对了名,就让你留下来。不然岂不是只有帮倒忙的份?”
捻一粒一看:“枸杞。”
绿色香味沁人心脾的:“艾草。”
“还有这个……”她从前写小说一直用到的一个名字,也是因小说火起来的草药:“白芷!!”
姑娘惊奇。一个乞丐,又如此的年纪,她本来以为……顶多知道一两个的,这还真是出乎意料。
药草虽然不是很难,难得的是她能知道。
“留下来吧。”
她背过身时,流觞唇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
搞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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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姑娘名叫江南。
温婉有趣的名字。
医馆是祖上传下来的,原本她爹和娘经营,可有一日她的爹和娘突然遇刺身亡……
据说,是和江湖上某个失传已久的秘宝有关系。
江南对她很好,起先还有防备心,后来见她老实做事,也不要银两,只要管个吃喝睡的,心便也踏实下来。
流觞一直担心着。
离道云派师尊出现的日子,估摸着越来越近了……
她既担心又害怕,天命是否能逃过?她写的天命,真的能躲过去吗?
那日,一切如往常般风平浪静。
唯独——空气中飘散的淡淡的血腥味。
魔将干邪突然进云城四溢屠杀,方圆百里的百姓无几个活着的。流觞当时正好在灶做菜,江南慌慌张张跑过来:“清欢,快跑!干邪来了!!”
干邪屠城,是几百年前一直流传下来的故事。
听云城老一辈子的人讲,几百年前的某一天,干邪毫无预兆地杀入城中,一把遮天伞往天上一抛,整个云城中的人全被锁在里头,没有人能逃出去。
随后,他挥刀杀了一城的人,过路进云城的百姓见到这一副景象,吓得屁滚尿流。云城百姓在外干活儿的亲戚听说这件事后,一个个大哭着替家人收尸。
然而收尸也没有用了。被魔所杀的人,永生永世不得超生,因为早就魂飞魄散了。
那日云城的悉数繁华一夜之间一干二净,血流成河,后来也有人叫它血城。
流觞在这里听到过关于这的说法,瞪大了眼,干邪……又来了??
江南疯了样拉着她迅速往外跑,流觞按住她的手:“跑出去没有用。干邪肯定像几百年前一样,把城封锁住了。”
江南急疯了:“那怎么办?坐以待毙吗??!”
故事是流觞设定的,她自然知道一些旁人不知道的情节。“艾草呢?我们全身披上艾草,掩盖人味爬在床底下,不会有事的。”
江南事不宜迟,去大堂搬了一大批艾草过来。平日里两人睡两张床,正好一人躲一张。
干邪杀人时,一般不会进屋子,当然,以防万一她们还是得躲起来,实际上流觞有十足十的把握,书里,当时几个顽皮躲猫猫的孩童,就是藏在艾草堆底下躲过一劫。
可躲过一劫又怎样?当他们从大难中逃出来时,看到的是什么?父母死亡,一片一片的血红色,诺大的城里只有他们几个人,其他的,全都是尸体。
这将是他们人生路上永远的伤疤。
活着的人,与其这样痛苦煎熬地活下去,有时还不如死了啊。
当心里有了一个活下去的念头,支撑着他们坚持下去的心,他们才不会被打倒。
过了好一会儿,江南和她都听到了一阵脚步声。
很急速的声音。
流觞的心绷紧了。
却听那脚步声径直进了屋子,来到她这房间,并且……好像在探下身。
流觞握紧了拳头。
一双白靴子停在了眼前。
干邪……穿白的吗??
她正疑惑着,对上一双深沉的眸子。
熟悉……
他轻笑:“孩子,无碍了,快出来吧。”
他的眼神像一杯下了毒的酒,诱引着人快快喝下迷醉,沉浸在甜腻的温柔之中。
她确实呆呆伸出手,从床底下爬了出来。‘随后,江南也出来了。
站起身看清他的全脸后,她脸上端着的表情破裂了。
世界上……真的有那么多巧合吗??
这张脸,与云霭雾气后的深不可测渐渐重合在一起,成了她最不愿意面对的面容。
这是……
“幕离。”
昔日一张张温润如玉的笑脸,心甘情愿的付出,与精心编织的谎言……一幕幕从她的眼前闪过。
“我叫幕离。”
“幕离小仙!”
她的眸渐渐沉了下去,忽然又抬起来。
该不会,该不会……他便是……
“道云派师尊!!宿主,你还是见到了!!”小八嚎叫。
cao,麻蛋的。
江南被男子微微侧身的模样迷住了,从她的脸上明显可见少女的心跳和悸动。
以致于流觞一眼就看了出来,她动心了。
两个道云派师兄也进来了,万幸地自言自语:“还好……救了两个人。”
后来流觞才知道,整个云城活下来的,只有她和江南两个人……
再后来,只变成了……
“那个……姑娘,还有孩子,我们是道云派的弟子,很抱歉来晚了一步,请问……你们还有亲人吗?”
其中一个师兄问。
两人不约而同地摇头。
那师兄为难地看向师尊。
流觞此时是个男孩装扮,为了方便在店里做事,一直是这样的形象出现。
男子目光清冷如月,一身白衣向外移去。
那两个师兄便知道了,这是按照老规矩办。
“姑娘,那你便随我们进道云山吧。”
“孩子,你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