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凉这一番话，直接就给老钱干沉默了。
抓着沈凉的手，逐渐松缓力道，放了下来。
老钱怔怔地看着沈凉，看着这个从小就在自己眼皮底下长大的……大炎王朝天字号“纨绔子弟”。
他爹，是普天之下诸朝百国之首的大炎王朝当中，绝对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存在，甚至其手握滔天权势之巨，都能撒开手脚跟当今大炎天子掰掰手腕，且犹胜几分。
晋州子弟，也是受他爹影响，三千万百姓，八十万沈家军，拧成了一股刀剑难断、烈焰难焚的结实麻绳，这股力量单拎出去，足够吊打全天下任何一座乃至数座王朝，这一点，早在二十多年前，沈万军就用实际行动证明过了。
晋王府内，招揽了成千上万曾经于江湖里中流砥柱般的存在，他们名义上是晋王府的座上客卿，实则却是以奴婢仆从身份，整日在晋王府内不显山不露水随时准备接受任务并去完成任务的鹰犬。
谈及“财富”二字，那更是晋王府最不值钱的东西。
就好比上一世沈凉所处的那个世界，水蓝星上，自大夏国建国以来，世界上就掌握着多个国家经济命脉的罗斯柴尔德家族，没有人知道这个家族究竟积攒着多少财富，那财富的整体数值，早已超过了普通人能够想象的极限。
在凡此种种条件前提下，沈凉又是那个最受宠的角色。
堂堂异姓王之首的晋王大人，在其面前都要被拿扫帚追着整座王府到处跑，毫无尊严可言的求饶声，亦是能传遍每一个王府中人耳朵里。
论年岁，三才境的沈万军，仍是壮年。
即便有一天，沈凉免不了得扛起晋州大梁，却也完全有足够的时间供他成长。
可眼前的沈凉，却是用他的言语以及即将付诸实践的行动告诉老钱。
“任何能够让我快速变强的机会我都不会放过，我会做好准备，拿这条命去赌一把，就算赌输一次便会万劫不复，亦无悔。”
他明明可以享受一辈子荣华富贵、衣食无忧的啊！
却偏要靠自己的双手，撑起一片天来，去证明虎父当真无犬子，甚至是生出龙子的道理！
少爷他……长大了。
哦不！
应该说，少爷从小就是个心性智慧远超同龄人的天纵奇才！
只不过就是，厚积薄发十八年，待得及冠，方才初露锋芒！
一时间，一辈子无儿无女无后，早已将沈凉当成自己半个亲孙子看待的老钱，心头顿时涌满了欣慰之情。
叹了口气，老钱略显无奈地抿嘴笑道：
“得，少爷既是下了决断，老钱便陪少爷同生共死便是。”
看着老钱满眼坚定的目光，沈凉也是不由得一怔，以为老钱终于是这么多年被自己感化了，居然能突破“贪生怕死”的本性，跟自己讲一讲江湖义气。
谁知下一秒，老钱脸色骤变，突显痛苦之色的捂着肚子摆手道：
“少爷，待会儿酒菜备好，你千万等我一起去送，我这会儿肚子太疼了，可能得去屙三五个时辰，很快的，等我啊少爷！”
说罢，老钱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捂着屁股，一路朝不知名的远去颠去。
沈凉见状，脸色徐徐阴沉下来，忍不住攥紧了拳头，咬牙切齿道：
“你个老王八蛋，狗改不了吃屎的东西！”
……
傍晚时分，天色渐暗。
陶富贵夫妇二人，忙活半晌，总计做了四荤四素八道菜，还特意熬制了一锅汤。
再加上老钱取出来的四坛谪仙醉，这便是沈凉要拿去好生招待一番脏污老者的酒菜了。
装满两大食盒，另加四坛酒，沈凉两只手根本就提不过来。
其实沈凉是打算让老钱跟他一块去给脏污老者送一趟酒菜的，也不是为了让老钱跟着一起下去，主要就是相中了老钱江湖经验丰富，说不定遇到难事，能帮着出点主意什么的。
可没办法的是，老钱实在说到做到。
说去三五个时辰的茅厕，还真就是一去不复返了。
而且明明陶富贵家的院子里，就造了一个家用茅厕，人家还没在院里上，而是跑到了不知名处去上了。
你说他上茅厕了？
狗都不信！
反正沈凉是太了解这个老王八蛋了，狗东西嘴上总是说的比蜂蜜还甜，真碰上生死攸关的事，保准跑得比谁都利索！
老钱指不上，沈凉就招呼上了司小空。
而相较于老钱的撒丫子跑路，陶富贵一个普通山野村夫，就显得讲义气太多了。
“梁深兄弟，你们等会儿我，我去取把斧头，再拿两把菜刀，甭管怎么着，好歹有个防身之物，然后咱们三个一起去，也别喊村里其他男人了，免得出事害了人家。”
说着陶富贵就要转身去抄家伙。
沈凉见状，心里又暖又觉得好笑。
对付那种存在，用斧头和菜刀防身，那跟拿着牙签妄想去捅死一头大象有何分别？
于是沈凉急忙开口拦住，随之将陶富贵拉到一旁，苦口婆心地劝说了一通。
劝说根本，无非就是这件事人多也帮不上忙，况且陶喜还小，不能没了爹。
反正这一番口舌攻势下来，陶富贵勉强算是被说通了。
二人达成的约定，是沈凉和司小空如果明天这个时候还没回来，他们就会集体去瑞城城判府告知此事，请求城判府出面前来救人。
沈凉不想耽搁太长时间，索性也就答应了这一约定。
而除了酒菜之外，沈凉还带了六个刚才自制的火把，毕竟那四根蜡烛释放出来的光亮，实在是太过微弱了，若是一直燃着，算算时间，估摸也快燃尽了。
东西齐备，沈凉和司小空便是一起去往村口处。
来到村口那棵百年柳树下面，沈凉指着平日里齐凡真用以盘坐的石盘，告诉他通往地下的入口，就在这个石盘下面。
司小空点点头，然后自觉催发真气，双臂大开，稍加用力便将石盘移开，显露出了那漆黑一片的坑洞入口。
“小空，待会儿我下去之后，你把石盘重新放回原处，也不用等我了，毕竟那个人要真想杀我，你也帮不上什么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