阵法锁住随身小屋，莫长老并不担心柳云青跑出去。
随便将柳云青往小屋一扔，莫长老就大把往嘴里塞丹药，然后打坐调息，根本不接受柳云青的言语“骚扰”。
柳云青见莫长老摇摇欲坠，也并没做什么小动作，只继续说话，企图套取更多讯息。
“所以，那个真正的邪修是莫长老吧？”
“碧水城主，应当只是莫长老手下的一个爪牙吧？”
大概是柳云青一直嘤嘤嗡嗡，莫长老实在烦得很，睁开眼睛似笑非笑看柳云青一眼，声音有些虚弱道：
“不必费劲从本座这里套话，就算套到些什么也没用。”
说完，并不解释这话什么意思，便继续闭目调息。
不过没多久，柳云青自己就明白，莫长老这话什么意思——对方没打算让她活着离开。
……
一个时辰后，柳云青眼睁睁看着莫长老伤势恢复，不仅断臂重生，甚至连胸口大洞都修复完成。
然后，对方走到柳云青跟前，恢复温和的脸上，露出兴奋贪婪之色道：
“现在本座就让你知道，本座带走你的目的。”
说完，莫长老拖着柳云青，将失去灵力的她，扔进随身小屋的客厅中央，然后双手迅速掐诀。
柳云青还在揣测对方行为，就觉身体四肢不听使唤地，自动摆出五心向天的打坐姿势。
并且在柳云青身下，一个诡异的符文图案开始发出亮光。
那些符文上的亮光，下一瞬就分出一部分，分别缠上柳云青的四肢。
做完这一切，莫长老退开身体，欣赏一番后，才笑着摸出一把灵匕，缓缓走向柳云青。
“听说过换魂咒吗？”
柳云青听到这三个字，眼神顿时一凝。
换魂咒，但凡修士见过的没几个，但听过的称得上人人皆知。
换魂咒，是比夺人气运和夺舍，更加出名也更加难见的邪修之术。
夺人气运会承担因果，夺舍会神魂不稳，且进阶有限。
而换魂咒就不一样了。
换魂咒，顾名思义，就是将两个人的神魂互换，但也不是简单的互换。
不会伤人性命，不会夺人气运，而是全盘接受一个人的所有。
只要操作得当，一个寿元将近或者无力进阶的修士神魂，就能换到一个寿元充沛，灵根天赋极高的修士身上。
从头到尾不用承担额外因果，也不用担心神魂不稳，便拥有第二次生命。
两个换魂之人，除了内里神魂不同，其他和换魂之前没有任何差别。
所以这换魂咒，不仅仅是邪修心中至宝，就连许多自诩正道人士的修士，心中也不无隐秘的渴望。
尤其是寿元将尽，或者身体受过大损伤，无法再进阶的老怪物。
但这换魂咒虽然听得多，人人提起来也只觉恐惧，实际上却并不见有人成功。
除非成功之人并未宣扬，径直以另一个人的身份活下去。
柳云青听到莫长老说换魂咒，惊愕一瞬过后，便将打量的视线，放到莫长老身上。
莫长老有副好皮囊，一副儒雅的中年文士模样，不笑的时候平易近人，笑起来更显温和宽容。
身上并看不出寿元将尽的迹象，除了先前静晖道君的攻击，也看不出受过什么重伤。
那便是灵根天赋不行？
可是修士的修为，一旦突破金丹，跨入元婴之后，先天的资质便不那么重要，更重要的是修士自身，对道的感悟。
若是因为这个使用换魂咒，柳云青觉得不太说得通。
可不然的话，能是因为什么呢？
大概是柳云青想得太专注，没有莫长老期待的恐惧害怕，让他觉得自己被轻视。
莫长老一把扭过柳云青的脸，带着些不满道：
“你不怕？”
柳云青翻个白眼，打量一下自己被束缚的四肢，无奈道：
“莫长老，您老讲讲道理，我说怕，你能放了我吗？”
说完这话，柳云青眼像是想到什么，眼睛一亮道：
“其实是有些怕的，不过若是莫长老肯赏脸，一边施法一边跟我讲讲你的故事，我可能就不那么怕了。”
“你也配听本座的故事？”
莫长老甩开柳云青，退回到他的位置，手上拿出一叠空白符纸，开始画符。
嘴上说着不配，画了两张符之后，却突然缓缓开口：
“你们这些天之骄子，是体会不到，我们这样资质平庸之人的痛苦的。”
“你们一日就能学会的东西，像我这样的人，可能需要学上一个月，两个月，甚至一整年。”
柳云青挑眉，原来是个不甘平庸，就怨恨天才的人。
“资质天赐，这非人力所能控制，但天衍四九，人遁其一，总有路能走。莫长老这一身修为，不是很能说明问题吗？”
莫长老轻哼一声，没有接柳云青的话，继续自顾自道：
“听说你十五岁不到就筑基了？现在不过二十几，看起来又要金丹了？”
“你知道我多少岁筑基吗？堪堪五十岁，连用两颗筑基丹，才勉强筑基。”
柳云青有些惊讶道：
“五十岁筑基的资质，莫长老莫非四灵根或者五灵根？”
“不过你这样资质还能筑基，能够一次拿出两颗筑基丹，也不是一般人有的家底了。”
“你懂什么？”莫长老却并不高兴听到这话，吼了柳云青一句，继续道：
“既然给我灵根，又何必给我这么差的资质？”
“我五十筑基，金丹几乎无望，但踏上过仙路的人，谁会甘心止步于此？”
柳云青见莫长老整个人，已经沉入回忆之中，一边搭话引导他说更多，一边做着小动作。
“是啊，没人会甘心，所以你不甘心止步金丹，便改修邪术？”
莫长老没说话，显然是柳云青说对了，于是继续道：
“不过邪修功法修炼到元婴大圆满，竟然还看不到什么反噬迹象，确实有些厉害。”
莫长老似是有些激动，画符的笔颤了颤，一张看来颇为简单的符纸，“腾”地一声燃起火，瞬间化为灰烬。
莫长老皱眉，随便挥挥手，重新拿起一张符纸绘制，嘴里却带了恨意道：
“厉害有什么用？那些烦人的因果，困得本座迟迟无法化神！不能化神有什么用！”
“本来一筹莫展，结果偏偏你来了，外来的气运终究不如天生的好气运不是？”
莫长老狞笑着，画完最后一张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