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彻缓缓抬起头，脸上的嘲讽已经变成了茫然。
他状似茫然无措的环顾着对他或厌恶，或怒目而视的人，欣赏着这些人毫不掩饰的表情。
牧重檀第一眼也把面前的人认成了林彻，但只要转念一想，就知道不可能。
一百年前林彻被赶出青玉门时，已经有二十六七岁。
虽说筑基之后容貌的变化就会变得很慢，但就算是二十岁出头的时候，也和面前这个少年是不一样的。
现在这个少年，看起来更像是林彻刚进山门时的样子。
牧重檀捏了下眉心，仔细看还是能看出不同的。
这个少年脸上全是茫然，和当时林彻进门时的意气风发完全不同。
也是，百年前的林彻是万中无一的天才，哪那么遇到同样天骄的人？
只不过看着这张脸，牧重檀还是会不自觉迁怒。
他声音冷淡下来：“你是此次考核的头名？叫什么名字？”
林彻垂下眸子，掩饰眸中的冷意：“弟子苏彻，拜见掌门。”
牧重檀又一次沉默了，仅仅一字之差的名字，难道也是巧合吗？
他顿了一下，开口问道：“什么灵根？”
苏彻恭敬道：“回掌门，弟子单水灵根。”
牧重檀的脸色彻底难看了下来。
如果不是百年前他亲眼看着林彻被打完剔骨鞭丢出了青玉门，都要怀疑现在这个苏彻是林彻假扮的了。
可如果真的是那个孽畜，他根本不可能踏进青玉门的大门。
牧重檀嗓音淡淡：“天赋不错，去做刘长老的亲传弟子可好？”
顿了一下，他又补充道：“刘长老主攻阵法，你跟着他能学到很多。”
五种灵根之中，水灵根是最温和的，去修习阵法也好。
牧重檀眉心拢起，要怪只怪这苏彻长了一张太过讨嫌的脸，他绝不会再让这张脸有接触到季向眠的机会。
被点名的刘长老脸上一喜，笑嘻嘻的看向苏彻：“你可愿来做我的弟子？老夫必将毕生所学倾囊相授。”
单水灵根，又是第一个踏上问心路的，天赋自然差不了。
他还以为这样的好苗子肯定会被掌门师兄弟几个留下，没想到自己也能有这样的好运气。
听牧重檀这么说，殿中几位长老心思也活泛起来。
天赋好的弟子谁不想要，立刻有别的长老也笑着道：“掌门您这可不厚道，老夫门下也正缺一个可心的弟子。”
牧重檀眉眼松开些许，并不拒绝：“那好啊，只要苏彻同意，我不阻止。”
那长老一喜，看向苏彻的表情和缓：“小家伙，你可愿意来做老夫的弟子？”
开始的刘长老急了，忙道：“老楚门下弟子多，不像老夫，门下只有两个弟子，你过来就是最小的弟子。”
除了刘长老和楚长老，还有其他几位长老也起了心思，极力向苏彻推销自己。
虽然殿中的几位苍梧仙尊亲传弟子没有说话，但能让这么多长老争抢，也足够其他小弟子们羡慕了。
只是苏彻脸上并没有什么喜色，他将这几位长老一一看过一遍，又道了谢才看向牧重檀。
牧重檀以为他心中有了人选，表情和蔼了些：“你想选谁做你的师尊，自己说吧。”
就算是他亏欠这小弟子的，以后再多分些资源补偿就是了。
谁知道苏彻弯身行礼，不卑不亢的看向牧重檀：“掌门，我记的在考核开始之前长老说过，前五名可以在青玉门中自行求师。
为何您不让我自己选择呢？”
牧重檀的脸色陡然沉了下来：“你是在嫌弃刘长老他们？”
苏彻身体笔直的跪在了地上，一张脸仍残存几分稚气，眼瞳清澈，语气却有些委屈。
“弟子不是嫌弃各位长老，只是弟子入青玉门前，早有一位仰慕的仙尊，想要拜在其门下。”
牧重檀的笑意彻底收敛起来。
他心中知道面前的人和林彻不是一个人，但在看到这张相似的脸时还是控制不住的暴躁。
牧重檀声音渐冷：“哦？那你希望谁做你的师尊？”
苏彻弯唇，露出一个稚气开心的笑来，目光缓缓看向季向眠。
“弟子想拜在玉竹仙尊门下，成为玉竹仙尊的弟子。”
季向眠愣了愣，那双剔透的黑眸中眼神有些复杂。
不等他说话，牧重檀直接冷声道：“不行。”
牧重檀看向季向眠，生怕因为相似的面容，小师弟会心软，轻声安抚道：
“小眠，苏彻他不适合成为你的弟子，你若有喜欢的，从排名第二的弟子开始找就是。”
排名第二的弟子瞪圆了眼，满眼惊喜的看向季向眠，迫不及待道：
“弟子愿意的！”
看他这猴急的模样，殿中的人除了苏彻都被逗笑了。
他眯起眼睛看向身侧的人，长相顶多算中等，实力也没有他强，也配当季向眠的弟子？
虽然这么想，但苏彻面上还是露出一副委屈的表情。
“掌门，为什么明明我是第一名，我不能成为玉竹仙尊的弟子？而且，而且玉竹仙尊也没有拒绝。”
说着，他咬住了唇，眼睛变得有些湿润：“是不是弟子有什么地方做错了，还请掌门明示。”
这话一出，殿中不少长老都有些动容。
他们都知道百年前季向眠的弟子被逐出师门的事，虽不知道具体是犯了什么大错，但想也知道牧重檀现在的态度是苏彻被迁怒了。
刘长老忍不住求情道：“是啊掌门，不管如何，也该问问玉竹的意见。”
牧重檀冷哼一声，对苏彻越发不喜：“放肆，你是在质疑本尊吗？”
化神期的威压倾泻而出，苏彻瞬间被压的跪在了地上。
双腿重重的砸在地上，发出一道沉闷的声响。
牧重檀想到什么，冷哼道：“你既问为何不让你拜玉竹为师，本尊便来告诉你。”
“问心路考核时，你是否为了前进将同门丢下了石阶？对你这种毫无同门之谊的人，还留你在内门已是格外开恩！”
这话一出，弟子们中有几个曾经推过同门的人脸色瞬间变得惨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