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的人垂下眸，声音有一丝明显的紧张：“还没。”
周晟回身，唇角含笑，目光却阴冷。
他猛地把酒杯扔在了地上，玻璃崩裂的声音隐没在震耳欲聋的音乐声中。
手下脑袋垂的更低，任凭玻璃碎片划过裤腿也不敢动一下。
“嗤。”
周晟似乎是觉得没意思，发出一声短促的嗤笑。
他回过身，看向跃动的舞池，脑海中勾勒出一张笑颜。
周晟不自觉弯起唇，唇角的笑意温柔。
身后的手下犹豫了一下，低声道：“老板，虽然暂时还没有季少爷的消息，但我们的线人还是发现了点不对劲。”
周晟掏出一根烟点上，猩红的火星在蒙昧的暗色中一闪而过。
“说。”
手下谨慎道：“盯着顾泱那边的人说，顾泱的一栋别墅似乎最近反常的有很多人进出。”
周晟手指一顿，挑眉回头看向他：“什么人？”
手下道：“应该是医护人员，但据我们所知，顾氏最近并没有顾泱身体出现什么问题的消息。”
“另外，顾泱昨天和前天似乎并没有去公司。”
周晟一顿：“你们都已经厉害到能知道顾泱去没去公司了？”
手下脸色有些奇怪，犹疑着道：“应该是顾泱压根就没打算瞒着别人。”
又或者说，就是他故意把这个消息送到他们面前的。
周晟的眼睛陡然一亮。
从三年前开始，他就一直不相信季向眠会真的死了。
他坚信季向眠肯定是被顾泱藏起来了。
但不管他怎么查，只要稍微找到一丁点的线索就会莫名其妙的断掉。
他派去盯着的人也一直没有消息，连季向眠的影子都没看到。
开始周晟以为是顾泱恼羞成怒，把季向眠关起来了。
后来才渐渐发现，或许不是顾泱不让他出来，而是他现在根本出不来。
周晟吐出一口气，指间的烟已经烧到了手指。
他烫的一抖，烟头就落在了地上。
周晟盯着那一点若隐若现的火苗，半晌才伸出脚踩灭。
“去查那些医护人员，把人带来见我，别让顾泱察觉。”
手下吐出一口气，立刻应是。
周晟单手插兜，因为微醺步子有些吊儿郎当。
他走到手下面前倏然抓住了他的领口：“别再让我失望了，懂吗？”
松开手，周晟轻拍了下他被自己捏皱的衣领。
“滚吧。”
手下立刻退下，周晟踩过满地玻璃渣，走进了自己专属的包厢。
侍者跟在他身后进门，垂眸道：“您还要继续喝点吗？”
周晟犹豫了一下：“算了，他不喜欢我喝酒。”
侍从奇怪的抬眼看了周晟一眼，这位喜怒无常的大老板第一次这么温柔的说话。
不过这温柔却好像并不是冲着他。
季向眠并不知道自己被人惦记着，结束了下午的复健，哭唧唧的坐在了餐桌边。
正想拿起筷子吃饭，就听张姨问道：“季少爷饿了？要不然还是等一下顾先生吧？”
张姨也是为了季向眠好，他才刚醒，张姨怕他和顾泱闹别扭。
季向眠一愣：“顾先生今晚要回来吗？”
他还以为顾泱消失了一天，今晚也要加班不回来呢。
张姨笑着道：“先生刚才打过电话回来，说会准时回家。”
话音才刚落，别墅的门就被从外打开。
顾泱面色如常，把外套递给保姆。
张姨推着季向眠从餐厅里出来，看到顾泱先露出了个大大的笑来。
“顾先生，您真的回来啦。”
顾泱一顿，嗯了一声：“等很久了？”
虽然才六点刚过，但季向眠刚复健完，可能是饿了。
季向眠下意识摸了下小腹，笑着摇了摇头：“也没有啦。”
顾泱走过来接替张姨推着轮椅：“走吧，去吃饭。”
季向眠乐滋滋道：“今晚张姨做了鱼羹，可香了。”
顾泱嗯了一声，推着季向眠在自己对面坐下。
季向眠吃了好几天的粥，现在吃什么都很有胃口。
医生也说他现在能吃一些正常的食物，顾泱也就没有多管。
往日寂静的餐桌上多了一道雀跃的声音，顾泱静静听着，比每天晚上还多吃了一些。
但饭后还是他先放下了筷子，他看向还在埋头吃东西的季向眠，很轻的皱了下眉。
“你不能再吃了。”
季向眠咽下一口鱼羹，抬起眼啊了一声。
顾泱抿唇，抽出纸巾按在季向眠唇角沾到的鱼羹上，吩咐张姨直接把东西都收起来。
季向眠只能眼睁睁看着面前的碗被端走，眨眼间手里就只剩了个勺子。
看他眼巴巴的看着端走的碗，顾泱弯了下唇，起身走到季向眠身后。
“出息，喜欢吃让张姨明天再做。”
季向眠立刻转头看向顾泱：“真的吗？”
顾泱好笑：“你再问就没了。”
季向眠立刻回头，抬起手在嘴边做了一个拉拉链的动作。
过了一会儿，季向眠突然道：“顾先生，你真好。”
顾泱一顿：“我好？”
季向眠点点头，掰着手指数：“当然啦，您帮我看病，还给我住的地方和吃的。”
他抿了下唇，脸上羞赧一闪而过：“更何况我还欠您不少钱，您还愿意这么帮我。”
顾泱眯了下眼，半晌才嗤笑了一声。
真没想到季向眠也会说出这样的话。
曾经他愿意将自己所有的一切都给他，即使自己打两份工也舍不得季向眠吃一点苦。
但他从来没有得到过季向眠一句好话。
他只会娇滴滴的抱怨着嫌弃他送的礼物廉价，似有若无的暗示下次希望能收到更昂贵的礼物。
顾泱深吸口气，握着轮椅的手指攥紧到发白。
季向眠一无所觉，还在笑着道：“您真的很好啊，我以后一定会……”
“闭嘴！”
季向眠被顾泱猛地吼声吓了一跳，顿了一下，声音有些失落颤抖。
“是我说错什么了吗？顾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