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楠吓得脸色骤白，慌忙跪地叩首，“臣不敢！”
场面一时间陷入死寂，所有大臣都屏息凝神，脸上皆是震愕。
他们面面相觑，目光很快看向上方那位，可此刻赵祈安一言不发，显然是默认了淮王的所作所为。
曲楠见状，本想开口为自己辩解，可想了想又向着陛下求情，“陛下，臣绝无此意啊！”
赵祈安微眯起眸子，神色莫名，良久后才询问起了众臣的意见。
一时间，争论声此起彼伏，各种声音都有。
有人觉得，这件事情的关注点，应该是京都城内的治安。
有人又觉得，此事应该关注淮王肆意封锁城门之举。
他们都争相表达着自己对于此事的看法，最后竟开始怀疑起，昨日淮王府丢失珍宝的事情是否属实。
赵卿然听着他们的话，眼底的寒凉愈发明显。
而殿内还有一人，也因为众臣的话，陷入了极度慌张，甚至是万分恐惧的状态之中。
局势越发浑浊，而始终沉默着的幽王，却忽然开口打破了平衡。
“陛下，臣弟可以作证，昨日淮王确实丢了珍宝。”
此话一出，原本嘈杂的大殿，霎时鸦雀无声。
就连坐在龙椅上的赵祈安都惊讶不已，不敢置信的看着他，然后又看了看赵卿然，神色变得复杂不已。
片刻后，众臣又像是对他的话有所怀疑，七嘴八舌的询问，淮王昨日丢失的究竟是何物。
眼看事情与自己预想出现了偏差，赵卿然抬头瞪向幽王，眼底闪烁着危险的寒芒，显然是在警告他不要胡说。
可幽王却恍若未觉一般，只笑望着众人，一字一句缓慢说道：“反正淮王昨日丢失的珍宝，是本王送回的。”
见他并未提起温梨之事，赵卿然暗暗松了口气，但却仍旧绷着一张脸，没有任何表示。
他的沉默和幽王的笃定，令众人再次议论纷纷。
幽王与陛下不睦，这件事情不是什么秘密，而淮王与陛下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多年来备受皇恩，此事群臣也都知晓。
可如今，幽王却来给淮王作证，这事儿让人很是不解。
他们吵吵闹闹半晌，最后也没得出个结果来。
赵祈安听得烦了，便直接发了话，该抓的人抓，该整治的整治，顺便也罚了赵卿然一个月的月俸以示惩戒。
众臣皆知他摆明了是偏私，却又不敢多言。
至此，这事儿也算是在明面上被压下来了。
……
御书房。
从进去后，里面的二人就始终沉默着。
过了良久，还是赵祈安没忍住，率先开口问道：“如今这里只有你我二人，昨日究竟发生了何事？你如实说来。”
赵卿然看了他一眼，却很快又移开了视线，淡漠道：“刚才在殿上，那几位大人已经说的很清楚了，他们……”
“他们说了什么朕不想知道。”赵祈安厉声打断，神色瞬间严肃了起来，“在殿上你我是君臣，在这里你我是兄弟，身为兄长，我只想听我的弟弟亲口说。”
听他用兄长弟弟来称呼彼此，赵卿然只觉得可笑。
这么些年，他总是扮演着一个疼爱弟弟的兄长角色，真是虚伪！
所有人都觉得，当今陛下顾念手足，疼爱幼弟，给了他无尽的权势与奖赏。
可那些人人艳羡的东西，却将他推到了被针对，被嫉妒的漩涡之中，成了许多人的眼中钉肉中刺。
今日是曲楠，是幽王，明日又不知还会有谁。
皇恩浩荡这种事，从来都不见得是好，它就像是把双刃剑，不管怎么用都会伤到自己。
如今的满朝文武，别说是有什么他的党羽，能找出几个不对付他的就不错了。
赵祈安见他久久不说话，眉宇间染上了丝丝焦急，再次追问道：“究竟有何是不能说的？”
听闻这话，赵卿然的眸子倏然眯起，知道他这是铁了心要知道缘由。
待他抿唇沉吟片刻后，终将昨日之事如实告知。
当他说完之际，原本稳重威仪的帝王，猛地拍案而起，眼底浮动的全是不可置信。
“京都城内竟出了这样的事儿？淮王妃可还好？太医可去瞧过了？”
“谢陛下关心。”赵卿然恭敬行礼，“她无碍，只是受了些小伤，就不用劳烦太医了。”
赵祈安见他如此说，也没再坚持，而后又问道：“既然发生了这般的事情，刚刚在大殿上，你为何不说？还容那些人如此质疑！”
“刚刚在大殿上臣之所以不说，是不愿夫人的名誉受损，也不愿有人在背后议论她，女子的声誉本就重要，臣担心此事若传扬出去，夫人的处境会更加艰难。”说罢，他便拱手请罪道，“臣欺瞒陛下，请陛下责罚。”
见状，赵祈安轻叹一声，走上前将他扶起，“你这是做什么，此事你的顾虑没错。”
随即他又转头吩咐，“来人，取些上等药膏送去淮王府。”
话落，殿外立即走进一名公公躬身应答，而后悄无声息的退了出去。
“谢陛下！”赵卿然谢完恩后，又顺势行礼告退，“陛下若无事，臣便先行告退了。”
当他转动轮椅准备走时，却忽然听到一句略带犹豫的声音响起。
“你与幽王……”
赵卿然微微侧目，见他欲言又止，遂开口道：“臣与幽王没有关系。”
闻言，赵祈安深深地注视了他良久，似乎是确认了他没有撒谎，这才摆手让他离开。
赵卿然颔首后，便转动轮椅走了。
御书房外，苍肃早已在此等候，见他出来，便立马迎上前去，推着他往宫门口走。
可他们没走多远，幽王却不知从何处忽然冒了出来。
迫于无奈，赵卿然只能与他一同朝前走。
一路上，他们谁也没有说话，除了轮椅摩擦地面的咯吱声外，再无其他。
直到走出去老远一段距离，眼看就要到马车旁时，赵卿然这才终于转头看向了他，目露寒光，冷冷开口，“你是故意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