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君,”柳扶光呢喃,“暴雨连着下了三天,什么时候才能见阳光?”
承桑知许将他抱怀里,轻声说,“扶光不就在这儿?钰安它一直都在。”
柳扶光闭眼:“可我……好像见不到了”
承桑知许抱着他的力道加重几分,他强忍着哽咽,“不会的……不会的……钰安,不要放弃自己,也不要放弃我……可好?”
柳扶光垂眸,他拉着承桑知许衣袖,语气认真,“夫君,钰安从未放弃你。”
“等钰安好了,我们便回扶桑山庄,”承桑知许轻吻他额头,说,“好吗?”
柳扶光点头。
没准有希望呢?
暴雨连绵不断,狂风大作,电闪雷鸣,大雨洗涤着酷暑。
柳扶光在承桑知许,裴子衿,沈鹤辞轮流陪伴下,心态好了不少,精气神愈发好转。
这不,窗前小榻上摆着棋盘,两人听雨下棋,旁边支着小炭火,温着茶水,汤药。
柳扶光手指摩挲着黑子,专注的盯着棋盘。
承桑知许神情严肃,看样子慌得很,两人下了一个下午,他硬是一局没赢,人都自闭了。
所幸,见柳扶光丝毫没觉得无趣,反而越来越专注,大有要杀他个一天一夜的架势,他自然乐意陪同。
柳扶光脸色苍白,小脸微皱,他看着棋盘,良久,突然眼前一亮,毫不犹豫落子。
“夫君,我又赢了。”柳扶光眼里闪过熠熠星光,他盯着承桑知许,似讨要奖励的猫,苍白无血色的脸露出得意。
承桑知许点头,“钰安真棒,”说罢,他起身走到他身前,重新将滑下来的外袍披上,“当心着凉。”
柳扶光含笑点头。
“王爷,何家公子来访。”
柳扶光挑眉。
承桑知许眼底闪过一丝诧异,随后恢复如常,他看了眼柳扶光,说,“侧院备茶。”
承桑知许将汤药端给他,说,“喝完药我便会回来。”
柳扶光哭笑不得,他怎么感觉承桑知许将他当小孩了。
“好,那夫君快些回来。”
侧院内,何霄云一身白袍,正在品茶。
门被推开,他看过去,随后放下茶盏,行礼,“参见王爷。”
“免礼。”
承桑知许坐回主位,抿茶,问,“不知公子来访,所谓何事?”
何霄云面露难色,“说来也怪,前些日子赶上风寒,听闻钰安出事,在下又害怕病气传给他,拖到今日才来看他,不知如今钰安可有好些?”
“唉,”承桑知许叹气,整个人显得颓废不少,说,“钰安……会好起来的……不过,公子来的不巧,王妃喝了药,现下才睡下……”
何霄云,抹掉眼底泪水,“无碍,钰安吉人自有天相,定能长命百岁。”
承桑知许红了眼眶,他朝何霄云作揖,“借公子吉言。”
“……王爷……使不得……”
承桑知许亲自送走何霄云后,带着雨露着急忙慌回藏曦院。
见他着急忙慌走来,身上雨露都来不及散去,柳扶光失笑,“郎君怎的如此着急?难道我还能跑不成。”
承桑知许浅笑,“就算是跑了,本王也给你抓回来。”
柳扶光挑眉,“好啊。”
………………
暴雨初歇,长虹泼墨。时光流逝,一晃便是一个月。
柳扶光这几日明显好了不少,脸色红润,整个人轻松不少,甚至有力气在院子里舞一套剑法,倒是刘往谷,从叹气到摇头。
“钰安。”
“钰安。”
柳扶光一袭深墨绿色长袍,他伸了个懒腰,推开房门,“喊魂呢~郎……”
院中放满莲缸紧紧挨在一起,青莲盛开在长虹下,亭亭玉立,夏风拂面,莲香风中来。
承桑知许一袭白袍,立于青莲前,他伸手,张开怀抱,眉眼温和,嗓音温润,“钰安。”
柳扶光一时失神,这样的承桑知许太过美好,仿佛与周遭青莲融为一体,微风轻抚心爱之人衣袍,沙沙作响。
“钰安。”
柳扶光回神,他眼角湿润,笑着冲向他怀抱,承桑知许稳稳抱住他。
见此情形,决明眼角湿润,昨日他与刘往谷一同给自家公子把脉,公子……怕是无力回天。
空青去了天玑国,怕是见不到柳扶光最后一面。
刘往谷神情复杂,看不出喜悲,却也觉得惋惜。
承桑知许替他擦掉眼角泪花,柔声说,“怎么哭鼻子了?”
柳扶光破涕为笑,说,“都怪郎君,在我心上埋了种子,而今早就开了花,我高兴。”
他拉着柳扶光看着满院青莲,说,“不知夫人可愿与为夫同赏?”
柳扶光点头,“好。”
满院荷风,庭院清香。
当晚,藏曦院连着叫了好几次水。
翌日,刘往谷单独将承桑知许请出来,“王爷……还请王爷早做准备。”
承桑知许如遭雷劈,久久不能回神。
良久,他朝刘往谷作揖,“本王明白,多谢刘大夫。”
承桑知许挥手,让刘往谷下去,他站在原地,盯着满院青莲看了足足两个时辰,才堪堪回神,他抬头看了眼天,这个时辰柳扶光该醒了,自己得回去,他不知道是怎么回卧房的,只感觉每一步都格外沉重、悲痛,是无可奈何。
卧房内,柳扶光身披暮山紫,倚靠在床榻,手里捧着本医书,余光瞥见承桑知许,放下医书,含情的桃花眼看向他,“郎君。”
承桑知许与平常无异,走近他,浅笑,“嗯?”
柳扶光拉着他衣袖,“明日去扶桑山庄赏荷可好?”
见他目光灼灼,桃花眼含情,承桑知许哪能拒绝,心中苦涩,“……好……”
…………
扶桑山庄。
承桑知许一袭青梅色长袍,他按照柳扶光的意思后半个时辰再去荷花园找他,他独自划着小舟穿过高荷,来到矮荷深处。
不远处,他看见一袭红衣翩翩公子背对着他,可仅仅是这背影都能让他失神,那袭红衣……是……婚服……
柳扶光似有所感,他转过身,静静看着小舟划向自己,来到跟前,眼神对望。
柳扶光桃花眼含情,嗓音温润,“夫君。”随后,他弯腰,朝心上人一拜。
承桑知许哪还不懂,他弯腰,眼里满是虔诚。
夫妻对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