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青一刀解决掉扑上来的两人,借着轻功一跃到承桑风眠身旁。
承桑风眠将裴子衿护在身后,打的畏手畏脚,身上难免挂彩。
“殿下!”空青顺势砍了扑过来的一人,解释道,“属下是沐熙世子的人!”
承桑风眠点头,一手拿着剑,另一只手紧紧拉着裴子衿。
裴子衿低头,看不出表情,却是紧紧抓着承桑风眠。
见他打的畏手畏脚,心里泛堵。
因着空青的加入,承桑风眠勉强喘口气,感受到裴子衿的低落,他侧眸含笑。
虽是深秋,可那一笑如春风,暖了他,也让他更加愧疚。
承桑风眠边打边退,来的人源源不断,对方有秩序的围成一个圈,将空青和他们分开。
裴子衿主动松手,懵懂的眼眸含着坚定。
承桑风眠眸中的不解一闪而过。
说实话,在裴子衿松手的那一刻,他心里更多的是担心,万一对面使阴招怎么办?
但他不能表现出来,他怕裴子衿内疚。
裴子衿给自己找了个相对安全的角落。
因着没了束缚,承桑风眠放开了手脚,他与空青很快便解决了大半人。
那群人见空青越打越勇,转而牵制他,将主力全部放在承桑风眠身上。
他身上挂了彩,不得不往后退,就在他用剑抵住黑衣人的刀时,只听“嗖”的一声!
“殿下!”
裴子衿瞳孔放大,下意识冲上去挡在他身前!
空青解决完拖着的那些人,赶来支援,解决掉抵着承桑风眠剑的那两人。
只听闷哼一声,裴子衿嘴角带血软了身子倒在了地上。
承桑风眠解放双手,把裴子衿捞到了怀里。
“子衿!子衿!”
一向温润冷静的二皇子慌了神,手足无措起来。
“二殿下,”空青解决完那群人,走到蹲在地上的两人面前,“当务之急先带裴公子去找主子才是。”
承桑风眠抱起裴子衿往柳扶光那边赶。
柳扶光一个侧身躲掉致命一刀,软剑一弯抹了那人脖子。
最后一人。
他看向倒下的人,眼神晦暗,周身寒气逼人。
鲜血从手臂缓缓流下,方才被围攻,他手臂挨了好几刀。
柳扶光先是嫌恶看了眼满是血污的袍子,再淡定掏出手帕擦拭脸上的血迹。
真脏。
“哥哥。”
沈鹤辞提剑往柳扶光方向赶。
“脸脏了,”柳扶光闻声而望眼底恢复以往的清明,气质温和,“擦擦。”
沈鹤辞红了耳,由着柳扶光拿出新的帕子给他擦脸,目光移向柳扶光手臂,眸光暗了下来。
沈鹤辞耳尖微动,他眼疾手快推开柳扶光!
他们身后的竹子瞬间倒地。
“哥哥!”沈鹤辞抓着柳扶光手臂担忧道,“你的伤!”
“无碍,”柳扶光瞥了眼伤口,“阿辞受惊了。”
“我没事,哥哥。”
柳扶光回首,目光锁定地上的竹子,他上前两步,蹲了下来,拿起两个飞镖,手臂上的血迹顺着指尖滴落。
奇香无比。
“好香啊,”沈鹤辞蹲下来,“这是什么香?没闻过。”
“先回去,”柳扶光起身,说道,“时间还长,慢慢研究。”
“扶光!”
柳扶光回头,见承桑风眠抱着裴子衿急匆匆赶来,了然。
空青见柳扶光手上的血,瞳孔微缩,“公子,您的伤……”
柳扶光摇头,“先回府。”
马车内,柳扶光替裴子衿把脉,他手背上出现紫色瘀伤。
“是夜来香,”柳扶光收回手,“我身上没带解药,王府有。”
此毒若是及时得不到解药会身体腐烂而死。
承桑风眠眸色担忧。
“殿下放心,”沈鹤辞安慰,“哥哥好歹也是鬼谷二公子,裴公子定能相安无事。”
长夜大雨,伴随着雷声阵阵。
高楼上,男子打开窗户,见一辆马车急行,埋没在黑夜。
男子气质清冷,眉眼似雪。
“贵客,就在这间房。”
“吱呀。”
男子回神,望向门口,“宸王殿下,别来无恙。”
“你写的信没一句重点,”承桑知许坐到他对面,“下次就不能赶着重点来写吗?”
写什么一日不见思之如狂,搞得他一身鸡皮疙瘩。
“嗯?不都是重点?”司既雪疑惑,“我还跟你玩那些有的没的?”
“哦?是吗?”承桑知许扬了扬手里的信,“一日不见卿,思之,念之,吾知所爱之,唯……”
“闭嘴!”
司既雪几乎是咬牙切齿。
“哈哈……”承桑知许语气肯定,调侃,“你不会是把信搞反了吧?”
司既雪:……
他瞧见承桑知许那欠揍样,拳头都硬了。
“你别发呆啊,”承桑知许嘴角上扬,“司家主,一日不见,思之如狂~”
司既雪轻叹,“王爷,正事要紧。”
“哎呀,你心思缜密,肯定是你家那位弄错吧?”
承桑知许显然不想放过他,好不容易可以嘲笑老友一番,那不得把握住机会。
司既雪点头,眸中泛起阵阵涟漪,眉眼柔和。
是他家糊涂蛋干的好事。
那个呆瓜。
“行了,言归正传,”承桑知许笑够了,神情严肃,“表面来看,花家背后是三皇兄,他颇受父皇宠爱,想扳倒他可不容易。”
司既雪望向窗外,“醉红楼的事不是你干的?”
“不是,”承桑知许摇头,“谋划了这么久倒是让别人抢占了先机。”
“你觉得花家背后之人真是三皇子?”
“当然不是,”承桑知许双手环胸,语气肯定,“他没那么大本事。”
“也是。”
柳扶光那日戴着帷帽,就算凭借玉佩知道那是柳扶光,那他更不会对柳扶光下手。
柳扶光是维系江湖、安王和皇室之间微妙平衡的纽带。
“不过,谋划了两年却被别人捷足先登,宸王殿下,你不生气?”
生气吗?
那自然是生气的,只是他气的不是被别人捷足先登,而是有人借着醉红楼害柳扶光。
不管是花家,还是花家背后之人,他一个都不会放过。
承桑知许忽视司既雪的调侃,“是我们共同所谋划。”
“虽然在天枢国花家的产业我暂时动不了,”司既雪抿口茶,“但可以把司家的产业渗透到京城来,王爷觉得呢?”
“哦?”承桑知许挑眉,“听你这口气,看来已经有计划了?”
司既雪抿唇一笑,“王爷聪慧。”
“说说看。”
“在下只需要王爷做一件事,”司既雪笑的狡黠,“让云安世子加入。”
…………
窗外电闪雷鸣,紫光乍现,在漆黑的夜空添上梦幻的一笔。
马车急驶,在安王府稳定停下来。
陈轻撑着伞站在门口,手里还拿着好几把伞,见是熟悉的马车,赶忙冲上去。
“世子……您怎么……二殿下?”
沈鹤辞率先从马车跳下来,从陈轻怀里拿了两把伞。
陈轻见承桑风眠怀里人,失去闭嘴。
“将人带我院里,空青,你去处理伤口,”柳扶光接过伞,说道,“陈伯,去准备黄芪、龙目、人参、白术……熬成药送过来。”
空青想说什么,被柳扶光一个眼神,到嘴的话硬生生吞了回去。
陈轻见这阵仗,没多问,转而亲自督促人准备柳扶光吩咐的事情。
承桑风眠由着侍卫撑伞来到柳扶光小院。
柳扶光紧随其后,身上衣服来不及换,直接去了侧院内室。
“殿下,不如先去外头包扎伤口。”
柳扶光见他浑身失血站在那儿也不是办法,开口劝解,“若殿下信得过,此处有我总归不会出什么大问题。”
柳扶光说的很委婉,承桑风眠点头,退出房间。
承桑风眠坐在前室,由着下人给他包扎。
他时不时抬眼看向内室。
沈鹤辞沐浴后处理完伤口才到柳扶光院子。
期间,撞见了陈轻带着侍女赶过来。
“世子。”
“嗯,”沈鹤辞点头,让陈轻先进去。
人命关天。
等他走到前室,承桑风眠已经包扎好伤口,他坐立不安,眼巴巴望向内室。
一盆盆血水被端出来,也难怪承桑风眠坐不住。
“二殿下,”沈鹤辞宽慰,“扶光哥哥医术师承望舒公子,总归不会太差,况且,那夜来香本就是望舒公子所制造,扶光哥哥肯定有解药。”
“我自然不是怀疑扶光的医术。”
承桑风眠轻叹,医术再怎么差那也是鬼谷二公子。
“只是苦了子衿,他最是怕疼。”
裴子衿愣了愣,组织好语言,说道,“恕在下冒昧,殿下是与裴公子怎么认识?又是如何相爱?”
“世子客气,”承桑风眠脸上挂上笑颜,“十二年前园林诗会,我与几位皇弟本在写诗,不知道那个调皮的将园林的恶犬给放了出来,吓得我们一哄而散,被恶犬追着跑,狼狈至极,谁知跑着跑着便跑到了花园,子衿就在那儿,手里捧着向日葵。”
少年脸颊微红,手捧向日葵,神情专注看着手里的花,眉目温柔,眼里干净的一尘不染,好似深海的夜明珠。他犹如向日葵那样向阳盛开,却又像莲花一般,只可远观。但他觉得,少年更似前者。
是光明璀璨的向日葵。
那时,他心里只有一个想法,他想私藏这朵向日葵。
世间有万万千千种花儿,数不胜数的向日葵,而他终于在茫茫花海中找到属于他自己的那一朵花,他想要用爱去滋养那株向日葵。
他希望自己能替这朵向日葵挡下所有风雪,只愿那株向日葵能永远向阳而生,活在阳光下。
“听起来似乎很美好,”沈鹤辞似懂非懂。
感觉像是一见钟情。
承桑风眠似笑非笑,“等七皇弟回来,世子就懂了。”
沈鹤辞:???
“跟那人有什么关系?”
承桑风眠笑出声,瞥见柳扶光从内室走出来,赶忙迎上去,“扶光,子衿怎么样了?”
“无碍,”柳扶光含笑,“不过得有人守着,若是发热殿下便派人喊我。”
承桑风眠点头,冲进内室。
柳扶光嘴唇泛白,无奈一笑,这猴急样,跟承桑知许有的一拼。
他似是想到什么,又跟着进了内室。
沈鹤辞眸光微转,抬步离开。
“殿下可知此箭?”柳扶光拿起摆在桌子上的那支箭,问道,“它威力倒是不小。”
承桑风眠松开握住裴子衿的手,起身接过箭,端详起来。
“这是……齐梅针箭。”
柳扶光见他神色凝重,问,“哦?不知这和普通箭有何区别?”
“此箭唯有兵部有图纸,坊间不可能有此箭售卖。”承桑风眠解释,“不知世子可否将此箭交予在下。”
“既是跟兵部有关,殿下拿去便是。”
柳扶光含笑,一只手横放在身前,另一只手放在背后藏在袖子下。
“天色已晚,在下便不叨扰了。”
彼时,大雨停歇,路上积水。
柳扶光带着一身寒气回到主院。
他打开门,踉跄两步,及时扶住门才不至于累倒在地。
关上门,柳扶光还是撑不住坐在地上。
那只被飞镖伤到的手早已麻木。
这会儿,血已经和衣服黏在一起。
他强忍着疼痛,想要去找药。
“咚咚。”
“谁?”
“是我,哥哥,我能进来吗?”
带着疑惑,柳扶光艰难起身,打开门,含笑,“这么晚了,怎么了?”
沈鹤辞无奈叹气,他手里提着木箱,扶柳扶光进门,“伤口还没来得及处理吧?”
两人坐在桌子前,桌子上躺着一瓶药。
“应该是空青放的,”柳扶光脱了外袍解释,“空青和决明也算是和我一同长大。”
“身边有个可靠之人自是不错。”
沈鹤辞轻轻将他内衫袖子剪掉,这会儿血迹早已凝固,雪白的肌肤上躺着好几道深痕,其中一道尤为深,还有似乎是烧伤的痕迹,两者交织在一起,狰狞可怖,让人心疼。
“疼吗?”
“难看,别看。”
“不疼,”柳扶光摇头,“这不算什么。”
“不难看,”沈鹤辞摇头,“哥哥是我至亲,见到这伤,我只会心疼哥哥。”
“那你不好奇这伤怎么来的?”
“好奇。”
“哦?那你为何不问?”
“我若是问了,那便意味着哥哥要再度回忆起那些不美好的事情,这无异于再次挖开自己的心展现我面前,这很残忍。”
沈鹤辞给他抹上药,包扎后便开始整理药箱。
“这是我父亲烧的,家中姨娘的儿子生病,他便想烧了我当药引,”柳扶光失效,眸中酸涩,“对你吐露真心,不残忍。”
沈鹤辞一时失神,到底是怎样的父亲,才会做出这样的事,此时,千言万语,如鲠在喉,他抱住柳扶光,无声安慰。
柳扶光回抱着他。
窗外的月光借着打开的窗户照在两人身上。
扶光与望舒在此刻交汇,好似远在他国的兄长,借着月光,抱住他,安慰着他。
“这些日子不要让伤口沾上水,”沈鹤辞不舍的松开怀抱,说道,“哥哥不必强撑,我在你身后。”
柳扶光莞尔,“那就谢谢阿辞啦!不过,天色已晚阿辞该回去睡觉啦~”
沈鹤辞:“……哥哥,我成年了。”
怎么感觉把我当孩子哄呢。
太子府。
承桑梧秋带着一股寒意推开书房门,见承桑知许坐在一旁悠闲看话本子。
“哟,稀客,怎么有空到我这儿来了?”
承桑知许合上话本,一本正经,“哪里话,这个点扶光睡了,万一吵到他睡觉怎么办?”
“……所以你就过来找我?”承桑梧秋别有深意望着他,“我是不是该感谢你,百忙之中还来见见你兄长?”
空气中弥漫着丝丝血腥味。
“也不是不可以,”承桑知许皱眉,“又去杀人了?可有受伤?”
“别人的血,”承桑梧秋满不在乎耸肩,“很重吗?我去沐浴,你且先等会儿。”
说罢,头也不回离开。
承桑知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