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姜馨儿缓缓起身走过去，面带微笑盯着百里凝仙的眼睛。
“啪！”清脆的巴掌声响起。
百里凝仙猝不及防被这一巴掌扇了一个踉跄，跌坐在地上，捂着被扇疼的脸错愕地看向姜馨儿，瞪大眼睛张着嘴巴说不出话来！
“怎么？”姜馨儿冷冷的目光居高临下地看着百里凝仙，轻声问，“被吓到了吗？没想到吧？很意外吧？十分手足无措吧？”
此刻她说的这些，仿佛不是在说百里凝仙，而是被说被她算计的自己。
百里凝仙咬了咬后槽牙，带着惊讶的目光瞪着姜馨儿：“你敢打我？”
“为何不敢？”姜馨儿高高在上，气场强大，看蝼蚁一般的眼神看着百里凝仙说，“就算百里子钦站在这里，本宫也照打不误！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她真的气极了，才不管什么皇上不皇上，公主不公主的。
整个皇宫谁又真的在乎她了？
百里凝仙却站起来，拍了拍裙子，嗤笑一声地说：“皇嫂，你怎么会是这样的反应啊？你不该谢我吗？如果不是我，你们怎么会圆房啊？身为皇后，没子嗣，又怎么站得稳呢？”
姜馨儿惊讶地看向百里凝仙，本以为自己这一巴掌至少会让她忌惮几分自己的身份，不成想她居然丝毫不在乎的模样，还能说出这样的话？
还以为两个人之间会展开一场剑拔弩张的撕扯，姜馨儿着实是没有料到百里凝仙会是这样的反应。
“干什么这样看着我？”百里凝仙没事人一样坐下来，摸了摸发髻有没有散，无所谓的模样说，“巴掌我挨得多了，这不算什么。”
听到这句，姜馨儿不免想起了百里凝仙那一身的伤疤……
“皇嫂。”百里凝仙抬头用一种真挚的目光看向姜馨儿说，“你虽然不在后宫长大，但大宅院里的争宠手段你应该见过啊，没有子嗣傍身怎么行？不仅如此，天下百姓也看着呢，这些年来想必你也听了不少议论纷纷吧？”
她这表情，看上去像是真心实意地在为姜馨儿着想。
姜馨儿看着百里凝仙这样子，实在无法与百里子钦口中那天真可爱的妹妹联系在一起，心中的怒火弱了几分，眼中流露出疑惑与同情，微微蹙眉：“你……”
“不要这么看着我。”百里凝仙语气生硬起来，偏开头躲着姜馨儿的目光，她不喜欢看到别人用同情的目光看着她，仿佛在提醒她曾经的那些经历多么的不堪，多么的悲惨。
接着百里凝仙继续说：“现在对你来说，最要紧的是生个孩子，然后再想办法除掉宁潇然，这样你才能高枕无忧。”
姜馨儿心中的气虽然灭了大半，但是坐下来冷着脸，还是要算账的架势说：“说一千道一万，你敢算计本宫，就……”
“这点算计算得上什么？”百里凝仙不耐烦地打断姜馨儿的话说，“我又没有把你和其他男人关在一起，那是你的丈夫啊！你们在一起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他和宁潇然才是不正当，才是多余的。皇嫂，你是被他们两个灌了什么迷魂汤了吗？”
此刻百里凝仙居然用恨铁不成钢的表情看着姜馨儿，没想到姜馨儿这么废物，站在皇后的位置上，却把丈夫拱手让给一个男人，什么手段都不做！
真是窝囊。
百里凝仙看向姜馨儿的目光中不免多了几分鄙夷。
姜馨儿彻底愣住了，今日百里凝仙说的每一句话都在她意料之外，什么怒火，什么屈辱，都被惊讶和疑惑给代替了。
她不解地看着百里凝仙问：“那你有想过你皇兄的感受吗？这段时间本宫看得出来，他们两个是真心相爱的。”
“真心？切……”百里凝仙真是要被姜馨儿给气笑了，长出一口气，生气又无奈地说，“皇嫂啊皇嫂，你真是被他们两个下了蛊吗？居然替他们说话！他们凭什么！皇兄身为皇帝，不为皇家着想与一个男人整日厮混！你身为皇后却不加劝阻，还助纣为虐？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她用鄙夷嫌弃的目光上下打量着姜馨儿，太窝囊了，太没有脑子了，太没出息了！
“这样吧，我来帮你，帮你把皇兄从宁潇然手里抢回来，就算除不掉宁潇然，也至少留下一个孩子啊。”百里凝仙说了这么多想要喝口茶，却发现桌上空空如也，抬起来的手也只能转弯去摸发髻，不再说话给姜馨儿考虑的时间。
可现在姜馨儿已经不是曾经执着于要把百里子钦从宁潇然手中抢回来的姜馨儿了。
她让自己冷静下来，不被百里凝仙的话牵着鼻子走，垂眸想了想，语速缓慢地说：“本宫是皇后不假，但本宫的日子不是为了一个男人过的，争风吃醋这种事本宫见过也做过，如今已经不屑。本宫有更多的事情可以做，整日把目光放在男人身上，才是滑稽。”
从小父亲便让姜馨儿选择自己喜欢做的事情，尝试各种想要尝试的东西，读书下棋，骑马射箭。
若不是为了心爱的人，她不会被困在这深宫里，套上皇后的枷锁。
如今已经看清楚形式的姜馨儿知道自己选择嫁给百里子钦选错了，这部分她已经无法挽回，便打算放弃对情爱的执着，去做更多的事情来实现自己的价值。
说起这些，姜馨儿眼中充满了光芒，看着百里凝仙说：“我们站在高位上拥有权利，可以利用权利去造福百姓，可以主张让女子也入学堂读书写字，可以让女子坐堂问诊，可以把目光放在拯救难民身上，放在……”
“荒谬！”百里凝仙听不下去，一拍桌子厉声道，“什么拯救难民那是男人该去想的事！你应该想的是生儿育女，怎么绵延子嗣！”
“可女子的价值不仅仅在于生儿育女，整日窝在后院里争风吃醋。”姜馨儿目光坚定地反驳道，“女子也可以做先生，做大夫，甚至领兵打仗，征战沙场。”
她说这些话的时候整个人都在发光一般。
可这样的光芒好刺眼，刺得百里凝仙眼睛好痛。
这下轮到她呆呆地看着姜馨儿半晌说不出话。
曾经的百里凝仙哪里敢想这些事情？小时候在皇宫里要想着怎么小心翼翼地活下去，长大了去和亲更是受尽屈辱咬牙活着。
此刻她看着内心坚定且强大的姜馨儿，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是羡慕，是自惭形秽，是她永远也做不到的模样。
在姜馨儿面前，百里凝仙突然感觉自己是多么的低微卑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