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云祉终究是没能给顾皎皎一个明确的答案。
他离开时，只说新年之际，会给她送些礼物，而后便离开了。
顾皎皎看着空荡荡的屋子，也看着那桌上未怎么动的饭菜，她眼底的那抹忧伤便无法掩藏。
外界流言盛行，顾皎皎这个身处皇宫，什么都没有做之人，却无法逃脱。
她被萧贵妃叫到贵妃的殿里。
相比于之前的温情，此时殿内的气氛却极为异常。
顾皎皎跪在地上行礼，但萧贵妃却并未让她起身。
“原以为你是知分寸的，却不想会惹出如此大的麻烦，既已随太子入宫，怎的还和杜家公子有所牵扯？顾姑娘，你莫不是还有其他目的？”
萧贵妃端坐在正座之上，那张好看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所问出的问题，更是让人进退两难。
生活在这座皇城的，哪一个不是人精，又有哪一个不知此事本与顾皎皎无关。
顾皎皎深知这一点，自然也知道，她躲不开。
“娘娘明鉴，民女确与杜大人相识，但民女曾开酒楼，自是会与一些外男相识的，至于流言所说的那些，并不真实，杜大人前往顾府，是因为民女为幼弟请了杜大人为老师。”
这样的解释，已经是极为完美了，但顾皎皎也知道，有人欲往她身上泼脏水，就算她说出花儿来也无用。
果然，萧贵妃的神色并未动容。
“云祉乃是太子，是未来的君王，如今因为私情被臣民诟病，你若是行事稳妥，他自不用承受这些。”
萧贵妃停顿了一下，满脸严肃的继续说了下去。
“你自幼长在宫外，不知礼数也数正常，但男女大妨，想来也不用本宫来提点你，何况，你的枕边人是未来天子，你行事自该检点。”
只几句话，便将顾皎皎定在了耻辱柱上。
什么名位，什么偏宠，不过是用来掩人耳目的罢了。
顾皎皎依旧跪在地上，事到如今，她还能说什么？
“娘娘教训的是，民女谨记。”
“本宫身为六宫之首，发生这种事自然是不能坐视不理，若是不对你施以惩处，日后不能服众。”
萧贵妃挑了挑眉毛，看向顾皎皎的目光里都带了一些威严。
“是，民女愿受责罚。”
顾皎皎一直都没有抬头。
“还算你懂事，那便打二十板子，以示警戒吧，日后……”
“姑母，不可。”
萧贵妃的话还未说完，萧婉的声音便从殿外响起，随之，这丫头就忙不迭的跑了进来。
萧婉陪同顾皎皎一起跪了下来。
“姑母说自己是六宫之首，那便更该公平公正，皎皎不曾做错什么，为何要受罚？”
她昂着头，一脸的不服气。
萧贵妃被她气的不轻，但到底是自己的侄女，神色已然缓和了几分。
“婉儿，莫要胡闹，此事与你无关。”
她冷声命萧婉起来，萧婉却不肯。
“此事也与皎皎无关，太子若是担不起臣民的考验，那就不要当什么太子，凭什么拿一个女子当挡箭牌。”
“放肆。”
“姑母不必吓我，此事我也听说了，皎皎在宫中，那杜公子每日去顾府是为教书育人，这样都可传出闲言，明显是有人故意的，那每日进出府的还有菜家商贩，怎的不说他们呢？”
萧婉性子爽直，每一个问题都是要害。
这便是她与顾皎皎身份的不同。
这些，顾皎皎自然也知晓，可是这些话她不能说，她若说了，便是不服管教，以下犯上。
萧贵妃气的不轻，猛然站起身，指着萧婉，咬着牙却半天没能说出一个字。
“皎皎不曾与那杜公子有书信往来，不曾见面，何来的招蜂引蝶之说？这根本就是欲加之罪，姑母既然说自己上为尊者，更不该以这些无稽之谈来处罚皎皎，不然别人会说，姑母也是怕被连累之人。”
“大胆，你，你真是被你父王惯坏了，这里是皇宫，怎可什么话都说？”
“侄女说的是事实，便不怕别人向外传，更不怕追究，天子居所，我就不信还没有讲理的地方了。”
萧婉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今日她势必要救了顾皎皎。
眼看着二人越吵越烈，顾皎皎则侧了侧身，拉住萧婉的衣角。
“郡主不必说了，民女愿意领罚，何况贵妃娘娘已然是开恩了，民女心中感激。”
“感激什么感激？你被打了，便是告诉所有人你有错，他们那些男子无恙，凭什么让你一个什么都没有做，什么好处都没得的女子冲锋陷阵？”
萧婉毫不犹豫的说道。
随后，她又抬头看向萧贵妃。
“姑母也莫要觉得我没有规矩，反正今日皎皎若是被罚了，我便放出消息，说是这太子无能，拿一个女子当挡箭牌，还说他本就是囚禁了皎皎，到那时候，我看姑母还能处罚谁。”
萧婉就是这般，明目张胆的威胁。
萧贵妃顿时感觉胸口一阵疼痛，幸好桂嬷嬷上前，扶住她，她才站稳了身子。
“你，你……”
萧贵妃气的不轻，伸手指着萧婉，一时间竟也没能说出什么。
萧婉一直昂着头，表情坚定，没有丝毫退却的意思。
那一刻，顾皎皎是感激的，也是感动的。
父母过世后，她好像已经许久没有感受到这种被人维护的感觉了，就是那种，就算她真的杀人放火了，也有人将她护在身后，对她说别怕。
她当然也没有想到，这样维护她的人，会是一个年纪不大的女孩子。
萧贵妃此时也缓过来一些，由桂嬷嬷扶着坐了下来。
“你知不知道你刚刚那些话传出去，会没命的？”
“人固有一死，但要问心无愧。”
萧婉答得理直气壮。
萧贵妃长长的吁出一口气，可见是拿萧婉一点办法都没有。
她低头思索了一下，才又缓缓开口。
“不打板子，那便去佛堂颂经一晚吧。”
萧贵妃这自然是让步了，但萧婉依旧不肯。
“为什么？皎皎明明没有错……”
“这与对错无关，稍作惩罚是做给外人看，是表明皇室的态度，也是为了维护太子殿下的名声。”
萧贵妃直接打断了萧婉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