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子婆婆状态不好，小瓷不让她多说话。
为了给她解闷，小瓷上网找了老人爱看的新闻，一条一条读给她听。
半小时后，她出去搬进来一张折叠床。
“婆婆，我在你这睡一会。”
“好，好……”
麻子婆婆很愿意，也很开心，叮嘱她多盖被子。
小瓷换好一身干净衣服，一躺上床，立马睡着了。
超过一整天没合眼，她感觉自己快猝死了。
睡三小时，家里来人，小瓷被胡阿姨叫醒。
“医生来了？”
“来了，在院子里呢。”
“马上。”
来不及梳头，小瓷拿手捋了两把。
出门，她见到了孟元青找来的住家医生。
是个年轻女人。虽然身上没穿白大褂，但能感觉到那股医生气质。
小瓷和她打了招呼，接着，胡阿姨找来了麻子婆婆这几年生病住院的病历单，“医生，这些需要吗？”
“需要，谢谢。”
“说什么谢，不用谢，是我们要谢谢你，今天除夕，你都不能和家人团聚了。”
有胡阿姨在，医生很快放松下来。
小瓷话比较少，趁医生看病历，拉走了胡阿姨。
“胡阿姨，医生是不是没地方住。”
麻子婆婆家总共两间卧室。
小瓷单独住一间。婆婆和胡阿姨一起住一间。
现在多出来一个医生，没地方住。
胡阿姨早就想好了解决办法。
“我打算这样，把客厅收拾出来，然后我和医生晚上轮着住，一个人睡里面，一个人睡外面。”
麻子婆婆需要医生，但胡阿姨更了解她的生活习惯。
两者缺一不可。
“这样你和医生都不方便，都会休息不好。”
小瓷不赞成。
如果没有郁枫的威胁，那睡客厅的人大概率是她。
对上胡阿姨为难的神情，小瓷提议：“让医生睡我房间。”
“这怎么行？孟小姐，你房间很小，住两个人……”
“没事，我昨天在镇上新租了一栋房子。”
“啊？”
“嗯，不远，每天我都会回来陪婆婆。”
“孟小姐，你这，你这，今天可是除夕……”
“胡阿姨，记得帮我保密。”
不然麻子婆婆知道该伤心了。
胡阿姨犹豫后，点头，说她保证守口如瓶。
这是最好的安排。
好像冥冥中自有注定。
这下，真的不用通勤了，上下班只需要走几步路。
小瓷既开心，又不开心……
“孟小姐，你准备什么时候搬？”
“等会下午。”
“我来一起帮忙吧。”
“不用了，我全部行李也就两个箱子。”
……
五公里的路还是要有点远的。
尤其，还推着两个超重行李箱。
胡阿姨找来她的人脉，载了小瓷一程，顺便捎上了那辆二手自行车。
她住哪，胡阿姨只知道一个大概。
小瓷并没有详说。
她怕胡阿姨忍不住上门投喂，然后看见她和野男人“同居”……
说不清。
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五点出头，小瓷迎着落日橘光，在殡仪馆前面路口下车，谢过司机师傅后，推着行李箱往前走。
她敲门，发现门又没关。
放好行李箱，她先去路口小卖部，买了五把锁回来。
锁好门，小瓷走进祠堂，右转。
“咚咚。”
“进来——”
情景重现，勾起了她不太美好的回忆。
小瓷在进去前，努了努唇珠。
郁枫在看书。
在他身边总是见血。他居然能静下心，看掉一本又一本晦涩难懂的外文书。
让人感觉割裂。
“我住哪。”
小瓷早就知道答案，但还是忍不住问。
她希望这个答案有变数。
至于什么变数，她内心又是模糊不清的。
“楼上房间随便你挑。”
郁枫冷言。
他腿上毯子换了一条，蓝白色，上面勾勒了许多器物图案。和以前相比，少了一些宝石，多了三分色彩。
小瓷没想到，他居然也愿意用深色之外的彩色。
“我睡外面祠堂行不行。”
她打死都不要一个人住一层楼。
“随你。”
郁枫头都没抬，对于她这些小问题，漠不关心。
他落魄了，她胆也大了。
“我们晚上吃什么？今天是除夕。”
刻在骨子里的团圆饭。
麻子婆婆下午三点醒的，胡阿姨下午三点开饭。
小瓷已经吃过了。
但她不介意再吃一顿，如果他能变出来山珍海味。
郁枫终于看她了，带着警告意味。
“……”
“我去买菜。”
小瓷把钥匙锁头扔下就跑，不敢多留一秒钟。
这眼神，要杀人。
……
这边住的人不多。
小卖部除了卖一些日用品，还卖生鲜农副产品。
小瓷买了青椒，买了肉丝，还买了虾滑。
烧饭地方在院子里，那里有一间小厨房。
半小时，她做好两菜一汤。
尝了尝味道可以，分装好两份，将其中一份送进他房间。
“一起出去吃？”
她指了指祠堂正中间那张大桌子。
郁枫看了她一眼，没同意。
小瓷也不勉强，把门开了，让他能看见自己。
团圆饭，团圆饭。
得一起吃才有意义。
半年前，小瓷绝对想不到，自己有一天会和郁家枫少爷一起过春节。
而且还是在一没什么人知道的偏远镇子上。
命运就是喜欢捉弄人。
吃完饭，小瓷收走两人的碗筷。
水管不通热水。
她一双手洗的通红。
“嘶嗷，真冷啊。”
“剩这么多？”
郁枫碗里剩了虾滑。
小瓷气急败坏，骂他浪费，毫不反省自己的做菜水平，以及买菜水准。
安北少爷这辈子都没吃过含虾量百分之五的酸辣虾滑。
在除夕这天。
窗户开着，郁枫转头看见她在洗碗。
女人情绪多变。
一开始不高兴，后来又高兴了。
她唱起了那首，她最喜欢的歌。
“咿呀哩呀，咿呀哩哩……”
“咿呀哩呀，咿呀哩哩……”
“……”
唱到一半，毫无预兆的——
“嘻唰唰，嘻唰唰，吃了我的吐出来！”
“好运来，好运来，新的一年好运来！”
……
小瓷手冻坏了。
她自以为聪明的，干了一件缺德事。
那就是把香烛点了，烘手。
刚暖和上，她听见“滴”的一声电子音。
郁枫打开了中央空调。
有空调，不早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