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干活手套，自己的手套搬完砖就会脏，小瓷笑不出来，围巾遮住她半张脸，藏起了她的脸臭。
孟沅浠可真会舍己为人。
安北今年下雪很有规律，下两天停两天，地上没有积雪，但出行总是不方便。
小瓷想先去找张院长，再干活，但司机师傅很没耐心，操着一口隔壁城市的土方言，催促她快点把东西搬掉。
在外面，她不想和别人起冲突，先搬砖，那就先搬砖。
福利院重新装修过，只剩一面围墙一个大洞没有补好，这些砖头，都是补洞用的，一共也不多。但小瓷需要搬很多趟，因为她力气小，一次只能搬四块。
雪越下越大。
七八个来回后，司机师傅等不及，主动上去，说要帮她递。小瓷拒绝，说不需要。司机师傅不管，粗鲁地垒起六块砖，直接丢了下去，让她接。
“等……”
她左手完全使不上劲，右手也因为搬了几趟了，而疲劳。砖头一下来，她皱起眉，怯意丛生地往后躲，可手又忍住伸出去往前接。
这下，被砸到，是肯定的。
咣啷咣啷——
一双手臂，横着将她拦到后面，小瓷踉跄，退了几步，看着砖全砸男人肩上，闷声钝击，她心生后怕。
自己怎么有胆子拿手去接的啊！
这个司机是想害死谁……
她抬头，撞进眼里的是一张熟人面孔，霎时，感谢的话不想说口。小瓷抿抿嘴，最后真的什么都没说。
他怎么会在这里？
彭陆南冷着眸子，松开手，没有多此一举问她有没有事，他转过头，对司机师傅厉声说道：“谁允许你这样扔的？”
他是混血，身上有天然的贵族感，一双灰绿色的眼睛，美瞳都带不出这样冰种的效果。
司机师傅先是一愣，接着又操起他那口土方言，呱啦呱啦说了一长串。
“他在说什么。”
彭陆南侧头，表情淡淡的，丝毫没有知识触及盲区的窘迫。
知道他问的是自己，小瓷凑上前翻译：“他说，他好心帮忙， 外面都是这样流水线搬砖的。”土方言不难听懂，一半靠听，一半靠猜，意思大差不差。
地上，六块砖断了四块，只剩两块完好无损。
这流水线也不怎么样。
话说完，小瓷和他分开距离，她算的很清，一码归一码，他救了她，她也回报了，他们之间隔着孟沅浠的命，不可能心平气和呼吸同一片空气。
彭陆南发现和司机交流不了，便不再多说，直接上手，开始搬砖。小瓷乐见其成，他全搬完，自己就不用搬了。
她摘下已经脏了的手套，想扔，左右环顾一圈后，又犹豫，最终，她找了个地方，先放着。
彭陆南一次能搬三十块砖，只用了七八趟，他就把剩下的砖搬完了。
小瓷没手套，伞也不想撑，一阵大风刮过，雪花乱舞，她拢紧衣服，先进屋里躲雪去了。
一进屋，迎面撞上一个人，是福利院的张院长，他很好认，微信头像就是他在福利院门口的自拍照。
“你是？”
小瓷没穿紫马甲，她嫌丑，随便系在包上，跨在腰间。张院长认不出她。
“我是志愿者。”
她解释说。
张院长笑了：“我当然知道你是志愿者了，我问的是，你叫什么名字，之前没来过吧，我没见过你。”
小瓷点点头，说：“我叫孟沅浠。”
张院长马上想起来了，“孟小姐？欢迎欢迎。”
“叫我小孟就好。”
她来这是志愿者，被叫孟小姐很奇怪。
这时，身后的门推开，彭陆南也进来了。
“彭先生，辛苦你了。”
张院长一口一个先生，一个小姐，不肯改口。
身旁有气息鼓动，小瓷转过头，视线与之对上，彭陆南高她一个头，发梢上带了点外面的雪，这次他身上没有酒味，而是干净清冽的木质香。
张院长老实心善，没看出来他俩认识，还撮合他们互相认识，小瓷假笑笑得脸颊两边有点痛。
“你们要先去看看孩子们吗？”
张院长问道。
“不用了……”
小瓷当即拒绝了。
拒绝速度之快，引得张院长和彭陆南纷纷侧目。
她有点尴尬，找补道：“先干活吧，我来这是干活的。”
张院长正愁，院里的活干不完，没人帮忙，他不好意思地笑笑，没拒绝。
“好，我领你们去和别的志愿者汇合。”
福利院今天还来了其他志愿者，其中年纪最大的，就是刚刚给小瓷紫马甲，指使她去干活的人，他叫汪亭，他是组长，负责院长不在的时候，给其他志愿者安排工作。
小瓷总觉得他身上有官威，不像那种助人为乐，心底纯善的人，所以看他很不爽。
“我们开个短会。”
张院长给大家分配工作，“现在可能最急的就是栽苗，后面大棚建好了，今天早上苗也到了，天气冷，今天不种完，苗的损耗会大大增加，所以只能拜托各位了……”
福利院为了能更好地经营下去，选择种菜养鸡，自给自足的同时增加收入。四个小型大棚，一共要种四种蔬菜。
“院长，正好我们有八个人，分个组吧，两个人负责一个棚。”汪亭提议。
张院长同意了，“好，你们看，想怎么分组。”
熟人自动站一起，不熟的，只剩下，小瓷，彭陆南，汪亭和另外一个女生。
“两个女生力气不够，一男一女吧。”
汪亭说完，转头，让那女生先选，“你想和谁一起？”
得到优先选择权，女生绞着手忸怩，看彭陆南的眼神带着躲闪，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怎么回事。
“我选这位帅哥。”
果不其然，她选了彭陆南。
彭陆南身强体壮，确实这一堆人里，他最适合种菜。小瓷在只剩下这两个男人的时候，就不抱期待了，一个是她讨厌的，另一个还是她讨厌的。
汪亭就汪亭吧，随便了。
“我选她。”
彭陆南突然出声，把大家吓一跳。
看他手指指的人是自己，小瓷微眯起眼，心里百思不得其解。
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