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雅月瞧着男孩的眉眼，仔细打量，相似却又不似。
她猛地闭上眼睛，回忆澈澈的样子，不是她记不清，而是她见到澈澈的时候，孩子五岁大，眉眼已经张开，做了一年的小乞丐，一副小大人的模样，带着些世故。
而这个孩子，脸上还带着婴儿肥，大眼睛里满是天真好奇，看起来文静可爱。
江雅月忙揉了揉眼睛，用帕子沾了沾眼角的泪。
小手忽地抚上她的手背，男孩抿着唇，眸子里带着讨好与期盼，强挤出一丝笑，露出一对酒窝。
这就是澈澈！
原来，前世她和澈澈相遇得那样晚。她的澈澈到底受了多少苦。
男孩满眼期盼，见江雅月毫无回应，缩回手，垂下小脑袋，江雅月的心软得一塌糊涂，澈澈以为自己耍赖，不会抱他了。
“我才是你娘，你再做什么！”
一旁的凤婉回过神，她将一切看在眼里，趁江雅月愣神的功夫，扯着澈澈的小胳膊将孩子薅到身前，“她刚才故意踩你的手，你忘了吗？还疼不疼？我瞧瞧！”
说着，她背对着众人，撸起澈澈的衣袖，见澈澈握着拳头，强行掰开，拽着短小的手指，“很疼是不是，会不会断了？”
江雅月与她面对面，可江雅月记得澈澈伤得分明不是这只手。
只见凤婉握住澈澈的手指往后折，“这不是断了吗？”
江雅月知道凤婉力气大，她想掰断澈澈的手指！
“你要做什么？”
江雅月冲上前，抬腿踹在凤婉脸上，抱起澈澈护在怀里。
凤婉反应迅速，起身挥出一拳，江雅月自是躲不过，只能转过身将澈澈护在身前，用后背受这一拳。
“啊！”
咔嚓两声，凤婉惨叫出声。
江雅月回头见她双臂皆被萧恒折断。
萧恒扶住江雅月，“腿怎么了？”
江雅月这才反应过来，“跪久了，腿有些麻。”
她低头看向怀里的澈澈，宝石般明亮的眼睛闪着泪花，透着委屈与无助。
“手还疼吗？是不是吓到了？”江雅月轻抚着他的脸蛋，“你……会说话吗？”
澈澈摇摇头，“不疼。”
他说话了，吐音清楚，声音清脆。
江雅月笑得眉眼弯弯，“另一只疼不疼？”
澈澈羞涩地伸出手，举到江雅月面前，他见手上沾着灰土，忙害羞地收了回去。
江雅月拽住小手，攥在手里，轻轻捧起来，吹了两下，“呼一呼，是不是就不疼了？”
澈澈抿起唇，埋在江雅月怀里露出一对酒窝，轻点着头，“嗯。”
“不，他是妾的孩子！他是妾的孩子呀！夫人，你要为妾做主！”
倒在地上的凤婉，咬牙趴到大夫人脚下，她垂着两只胳膊，疼得冷汗直流，“夫人，您也是母亲，您知道，孩子离开娘啊！”
大夫人嫌弃地退回两步。
“主母能看上他，是他的福气。”大夫人巴不得江雅月认下孩子。
她转过头对江雅月笑得和蔼，“还是月儿会哄孩子。这孩子跟你有缘。哈哈。”
她干笑着，朝萧恒使眼色。
“我来抱他。”萧恒打算接过孩子。
澈澈忙搂住江雅月脖子，眼含戒备。
江雅月白了萧恒一眼，“不用。”转过身，背对着萧恒。
萧恒讪讪地收回手。
他抚上左臂，想起刚成亲时，他受伤，江雅月哄他换药，伤口被轻轻吹过，暖意抚上心头。
往事历历在目，那时江雅月会偷瞄他，眼睛里波光闪烁，甚是明媚。
可如今，萧恒想到昨日江雅月要和离时的决绝，心里发堵，他沉浸在江雅月温柔的笑容里无法自拔。
“月儿，你听我解释……”
“用不着。”
江雅月才不想听，萧恒儿子的身份对澈澈来说是个好头衔。
澈澈以后学文学武都可以，他会有个光明的未来，以后再不会受苦。
江雅月回过头对萧恒说道：“事情，清楚明白。孩子是你的，你就得认。”
“啊！月儿，你别瞎想。”
萧恒顿时慌张起来，摇着头，忙解释，“你别误会。你听我说……”
“不听。”江雅月想将错就错，万一萧恒记得模糊，这孩子就是他儿子了。
“孩子认祖归宗，这个女人，签了身契方可留下。”
萧恒见江雅月始终紧搂着孩子，生怕别人夺走，他不由有了希冀，“好。按你说得办。”
平安将凤婉双臂接到原位，将身契递给她，“按手印。”
凤婉见是奴籍，立即翻了脸，“不！将军，即便你对妾一点感情都没有，看在孩子的份上，请您给妾留条活路。生母是奴婢，让孩子往后怎么做人？”
萧恒沉声道：“我认识你，你爹是驻守潼关的一名老兵，叫凤大武。”
凤婉突得双眸闪烁，惊喜异常，“是，是，少将军曾喝过我家的烧酒，可还记得？”
萧恒点点头，见江雅月斜睨着他，立即解释，“她爹为国捐躯，如今她孤身一人，留在侯府，也无不可。只是……”
“随你。”江雅月皮笑肉不笑，转身欲走。
萧恒忙拦住她的去路，“我从未和任何女人有染。这孩子也不是她所生。”
他瞧着江雅月目光炙热，“月儿，以前是我不对，往后，定当不会有事瞒你。”
萧恒撸起澈澈的袖管，小胳膊上伤痕累累，旧伤结了痂，新伤带着血，“这孩子原在乐满楼，这女子会功夫，是个戏子。”
萧恒凑到江雅月耳边轻语，“他不是我的孩子。”
江雅月犯了难，萧恒不认，凤婉会把澈澈带走，江雅月不能让澈澈再离开自己。
她小声说：“我要养这个孩子。不能让他跟这个女人走。”
江雅月也知孩子不是萧恒的，让萧恒认下却有些不妥，“帮帮忙，行吗？”
萧恒郑重地点点头，压住唇角，声音冷冽，“那你回去得听我解释，不能再将我关到门外。”
江雅月忙点头，“好，想怎么解释都行。不撵你。”
怀里的澈澈鼓起腮帮子，握紧拳头，憋足了气，“她不是我娘。她昨日想卖了我，但是那个人拦住了她，说来这儿做夫人。”
江雅月顺着小指头望过去，萧三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