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雅月低着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她想掀桌子。
把菜扣在萧恒的脑袋上。
可是……然后呢？
她依附于萧恒生活，就要看萧恒脸色。
好似前世在谢家作妾，赵淑锦待她很好，但谁都有个不开心的时候，对她发火也是常有的事。
除了忍着，没有别的办法。事后，赵锦淑还会埋怨，“刚才在气头上，也没想那么多，错怪了你。你是个闷嘴的葫芦不成？解释两句便能说明白的事。耽误了，这些个功夫。按你的主意去办好了。”
江雅月心里清楚，人在气头上，解释就狡辩。她不是没脾气，只是她不敢得罪赵淑锦。
“你听明白了吗？回答我！”萧恒的声音，打断了江雅月的回忆。
她低着头，点了点，又摇了摇，又点了点。眼泪吧嗒吧嗒无声地滴下来。
总有一天，她要让萧恒闻她的臭脚。
她将袖子里的银票往里塞了塞，拿起筷子，重新吃起来！
边吃边哭，委屈巴巴，瞧着可怜。
萧恒看着不忍心，“嗯……”他不知说什么好。
“我以前……年少，不知天高地厚，桀骜不顺，狂妄了些……她说……其实……我不是……我觉得她会成为我的妻子，日子很长……从未与她谈过心。”
萧恒说得断断续续，他也不知自己想说什么。他不想让江雅月觉得，哭能解决所有事。对他哭没用。
“她说我不说出来，她不会知道。她猜得很累。她不知道我在想什么？尤其不知道，我心里的真实想法。让她无所适从，她整日念着我，失去了她自己。求我放过她。”
江雅月眼泪流进嘴里，又苦又涩，面对着眼前的美味佳肴，她没有半点胃口。
可她还是抹把眼泪，薅下个鸡腿，塞进嘴里。
萧恒的多愁善感与她毫无关系。
如今，她不用做妾，一切都有机会。
她要天天吃好，喝好，睡好，把自己养肥！
吃！
“哭着吃东西对身体不好。要哭要吃，你选一个？”萧恒心中烦闷，按住了江雅月的手，“我说得都是心里话。你无需如此……难过。”
“无须告知妾身。”江雅月抹干净脸，拿起筷子，吃别的菜，“夫君！夫君做得自有道理。无须告知妾身。按夫君所说咱们各守本分，做好自己的事。”
再也不想听这些糟心的话。萧恒做个摆设就好了。谁想知道他怎么想？
“你……你……你不在乎，我怎么想？”萧恒语气很轻。
江雅月抬眸对上他的眼睛，他还想两头堵！哇，江雅月真想削他！
“夫君心里没有月儿。月儿要是把夫君的想法，放在首位，月儿不上吊也得郁郁而终。月儿只能装糊涂。只有这样，月儿才能在夫君身边久一些。”一大筷肘子塞嘴里，香。
“夫君要不要去桥北胡同看看。听说她又被人揍了。”又喝了一碗羹，美味。
萧恒看着她吃得津津有味，心里莫名失落。她刚刚还哭得很伤心。“你……你等我会儿。”
萧恒起身离开。
江雅月看都没看，眼泪滴在汤碗里，端起来一饮而尽。
做太后的日子，寝食难安。想按倒她直接做小皇上爹的人，太多了。
她要笼络住朝臣，要用道义约束住他们。她克己复礼，存天理灭人欲，苛待着自己。
可即便如此，徐太傅依旧多次提出让她殉葬。说母壮儿弱，国亡之先兆。
她只能利用萧恒和徐家的矛盾夹缝中活。
萧恒很好，正直善良，忠肝义胆，从不乘人之危，多次救她于水火。
可她利用萧恒，萧恒未尝不是利用她。
一切都过去了。
这辈子要好好活。
很快萧恒就回来了，“去看戏吗？”
“哦？楼下有人打架？”江雅月腾地站起身，“为了个唱曲的吗？”
萧恒看着她眼睛亮晶晶，这么快又开心了。“是乐满楼，名角陈小满，今天有他的新戏，叫……”
“陈小满！”江雅文就是因为她，被人打残。
“什么时候？咱们快去。夫君，你真是太好了。月儿给你留个鸡腿，给你带着呀。”
“不急。”萧恒伸手拿过，咬了一口，“等天黑。”
江雅月看着萧恒吃得吃劲，忙着给他布菜，“夫君，尝尝这个，这个也好吃。还有这个，这个有些咸，但……夫君喜欢甜些，还是咸些。”
江雅月说东说西，分散萧恒的注意力。鸡腿上有她的牙印，萧恒看了眼，没瞧出来？
萧恒添了一碗饭，刚吃完，江雅月便催他走，“夫君，乐满楼在上城大街，我大舅舅的铺子离那不远，正好看看他。”
平安急得直蹦，不住看萧恒，萧恒低着头，装作没看到。
江雅月拉起萧恒的手，“夫君，快走。再给你做两套新衣服。这几只料子太厚，天热不透气。”
“不，不不用，也挺好。够了。”萧恒被江雅月抓着有些茫然。
江雅月催他上马车，“配饰也得换换了。”萧恒更加不知所措。
江雅月看在眼里，故作惆怅，“夫君喜欢就花银子买。不喜欢，看看又怎么了？”松开萧恒的手，看向别处。“妾身关心夫君为人妻子的本分。夫君不用投桃报李。感情的事不用勉强，月儿知道。”
萧恒心里不是滋味，“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想说……咳，我……黑色穿起来更方便。我自幼习武，后来去了边关，不似旁人讲究这些。”
江雅月也是客气一下。萧恒……还挺好糊弄。
“你喜欢可以买。记在我的账上。你是我的妻子，我会照顾你。我说了……”
“往后夫君的月银，俸禄，奖赏，是不是都是月儿的？”江雅月打断萧恒的话，目含深情，压下嘴角。
“当然。只要你别哭。”萧恒心中酸涩。
江雅月破涕为笑，“夫君带月儿真好，真好。”捂住嘴哭了起来。
“说好了，不哭。”萧恒坐在她身边忙给她擦眼泪，“再哭，不给你了。”
马车外的平安心里忐忑不安。一顿饭花了三两银子。一会儿还要看戏！乐满楼，没个五十两能出来吗？
都是他的血汗钱。
他一个月工钱五两。等少爷下个月中旬发了俸禄还他，少爷会不会忘了？
哎呦，他自小跟着九公子，他张不开这个嘴。
“平安，以后夫君所有的进账，都交给我。晚一天都不行。夫君，妾身派个小厮盯着平安，不给就抢。小厮打不过，夫君帮着月儿抢，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