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话 捕获祭典的主角(3)
当彼勒斯坐在帐篷里生火时。
“……在吗?”
外面传来一个细弱的声音。
彼勒斯拨开树叶做的帘子走出来，看到一个黑发黑眼的小女孩羞涩地看着他。
她是上次清晨就站在族长帐篷前排队的那个小女孩。
“族长找您。我是来传达消息的。”
看来她是来跑腿的。
彼勒斯立刻朝族长的帐篷走去。
这时。
“啊，等一下！”
小女孩叫住了彼勒斯。
当彼勒斯回头时，小女孩脸红着结结巴巴地说。
“上次您烤肉给我吃， 非常感谢！ 真好吃， 也很帅气！”
她可能是在说捕获祭典上烤肉的事。
彼勒斯大致点了点头，转身离开。既然族长召唤， 他得赶紧过去。
* * *
在这片丛林的所有区域自由穿梭的巴洛克战士们，在这里一一族长阿奎拉面前也不敢随意行动。
彼勒斯拨开帘子走进去，立刻看到了帐篷最里面悬挂的鹰标本。
标本下方， 族长阿奎拉坐在一把大椅子上。
冷峻的表情，满身的伤痕。
她的身材并不高大，但由于披着丰盈的鹰羽斗篷和散发出的强大气场，让人感觉仿佛面对的是巨人。
特别是她左眼上的巨大疤痕，更增添了她的威严感。
被称为‘夜之狐狸’的她是现任巴洛克的领袖和最强战士。
她接连战胜了巴斯克维家族的族长、剑术大师贺高·雷·巴斯克维和米尔格家族的大议员、六阶大师米尔格·阿道夫。
正是由于她的存在，人数仅约三百的巴洛克成为了帝国人的恐惧对象，丛林中最强大的战士部落。
“拜见族长。”
彼勒斯按照礼仪单膝跪下， 低头行礼。
夜之狐狸阿奎拉，自数百年前带领巴洛克进入鼎盛时期的传奇射手阿多奈以来， 被认为是最杰出的射手。
她用独眼仔细打量着彼勒斯。
与帝国那种在寒暄中隐藏目的的说话方式不同， 巴洛克的对话直接而坦率。
“这次抓到了野猪吧?多亏了你，我们吃到了美味的肉。”
阿奎拉露出温和的笑容说道。
她的声音虽不如贺高的威严，但却温暖柔和。
“不，族长。我只是做了应该做的事。”
“不必谦虚， 做得好就是做得好。”
对于彼勒斯的谦逊， 阿奎拉笑得更加温暖。
彼勒斯真心惊讶于这位可怕的夜之狐狸竟然能露出这样的笑容。
过了一会儿， 阿奎拉开口说道。
“鉴于你昨天的功劳， 我决定解除你的奴隶身份。你现在不再是奴隶， 而是我们的家人。”
从这一刻起，彼勒斯不再是奴隶，而是正式成为巴洛克的一员。
这时。
“……咳。”
一个不满的咳嗽声响起。
彼勒斯微微侧头，看到一个满脸皱纹的老者正紧闭着嘴看着这边。
‘他是以前给年轻猎人脸上抹灰的老者。’
巴洛克的主术师阿赫赫曼。
除了族长阿奎拉外， 他是村子里最有权力的人。
尽管年轻人不太支持他，但那些年老且经验丰富的猎人都信任阿赫赫曼。
‘战壕里没有无神论者’这句话正适合他。
经历过生活风雨的人通常需要精神寄托， 而阿赫赫曼正是理解这一点的人。
‘对了……阿训是那位老人的儿子吧?’
总是处处与自己作对的年轻猎人阿训，现在看来，阿赫赫曼的脸确实有几分阿训的感觉。
显然， 他对阿奎拉认可彼勒斯感到不满。
而彼勒斯也察觉到了这一点，阿奎拉不可能不知道。
“喂，主术师。”
阿奎拉转头看向阿赫赫曼。
“……是,族长。”
“你不喜欢我接纳那个少年成为部落的一员吗?”
阿奎拉直截了当地问道。
即使阿赫赫曼的权力再大，族长的权威也是绝对的。
他立刻察觉到阿奎拉话语中隐含的杀气， 于是深深地低下头。
“我怎么会那样想呢。我只是有些担心，作为帝国出身的血脉流入部落会带来一些问题。”
“那是巫医该操心的事吗?你只要在需要降雨时好好举行祈雨仪式，在战士们出猎时好好举行祈愿仪式，在战争爆发时好好举行武勋仪式， 在出现死者时好好举行慰灵仪式， 在瘟疫流行时好好举行驱邪仪式就行了。”
阿奎拉斩钉截铁的话让阿赫赫曼深深低下头。
随后，看到艾恩偷偷吐了下舌头。
嗯， 不管怎样。
阿奎拉承认了诺获祭的功绩，将彼勒斯的身份提升为正式部落成员。
阿奎拉俯视着跪伏在地的彼勒斯。
“看来你的身体恢复得不错。真是令人惊讶。竟然有这么快的速度。”
“多亏了您的照顾。”
“哪里，我做了什么。如果要说感谢， 那也是对我女儿而言。”
阿奎拉的目光转向站在帐篷壁上的艾恩。
“…”
艾恩避开母亲的目光，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过了一会儿， 阿奎拉开口说道。
“既然正式成为了部落的一员，告诉我你有什么愿望吧。你是我的家人，但因为我没能抚养你，所以应该给予相应的补偿。”
说完话的阿奎拉暗中怂恿道。
“村子里有很多适婚年龄的美丽女子。如果你愿意，我可以为你挑选一个作为伴侣。如果不想要伴侣， 奴隶也可以。正好我们俘虏了不少其他部落的女人。”
这时，帐篷外传来一阵窃窃私语声。
从清晨起就排在族长帐篷前的村里的女人们正在低声议论。
但彼勒斯摇了摇头。
“您的好意我心领了， 不过我不需要伴侣。”
无论是妻子还是女奴，都是为了提高生育率的提议， 利用了人类在有了孩子的地方就会定居的心理。
彼勒斯拒绝了提议后，阿奎拉似乎陷入了短暂的思考。
“嗯。你不需要女人吗?真奇怪。外来者中的男人大多都想要女人。”
事实上，发落部落的成员大多外表俊美。
经过狩猎和训练锻炼出的肉体美感，与其他部落不同的是， 他们异常健康且充满活力的眼睛和头发。
毫无疑问， 发落的战士们在外貌上比其他部落的人更具魅力。
由于外部偶尔输入的新鲜血液，避免了近亲繁殖导致的遗传病。
因此， 入侵者大多以发落的少女为目标。
……当然， 几乎所有人都被她们的箭矢变成了狼的食物。
与此同时， 阿奎拉皱了皱鼻子，显得有些烦恼。
“这样啊。那么给什么呢?给你一半捕获的奥克斯熊皮怎么样?”
奥克斯熊皮是非常珍贵的宝物。
听到要分一半给他的话， 彼勒斯差点当场跳起来。
兽皮一旦被切成两半，价值就会降到十分之一，这对于懂得其价值的人来说是无法忍受的。
就在那时。
“……!”
彼勒斯感觉到旁边射来的一道目光。
艾恩正在拼命地向他使眼色。
‘我没忘记我说过的话吧?’
她的眼神仿佛在说话一样。
阿奎拉对女儿这种表现感到陌生，好奇地瞥了一眼。
艾恩没有意识到自己被阿奎拉发现了，还在继续向彼勒斯打信号。
最终， 彼勒斯按照艾恩之前嘱咐的那样开口说道。
“物质奖励就不必了。不过，能否让我进入‘勇者的温泉’浸泡一下呢?”
在回应阿奎拉的召唤前，艾恩曾反复叮嘱彼勒斯要提出这个请求。
果然，阿奎拉首次露出了为难的表情。
“……嗯。”
即使是对待彼勒斯相当友好的阿奎拉也表现出这样的反应，其他人又会如何呢?
老人们大多露出不悦的神色，吞咽着唾沫。
站在最前面的巫医阿赫赫曼突然怒吼道。
“你这小子！ 在谁面前摆出这种态度！”
阿赫赫曼似乎再也忍不住，向前一步跪在阿奎拉面前。
“族长大人！ 能进入勇者的温泉浸泡的只有历代高贵的发落战士们！”
周围响起的议论声更大了。
站在帐篷入口处的阿训冷笑道。
“勇者的温泉只有证明了卓越力量的勇士才能进入。你这小子不知天高地厚。”
对此，对面的艾恩愤怒地反驳道。
“彼勒斯已经证明了自己的实力。这次诺获祭不是捕获了奥克斯熊提交了吗！”
“哼。不过是跟在大部队后面扔石头的水平罢了。”
“那你是因为被石头砸到才腰变成那样的吗?”
艾恩指着阿训缠满绷带的腰部责备道，阿训的身体开始颤抖。
对于阿奎拉的问题，彼勒斯沉思片刻后点了点头。
“……勇者的温泉。你知道那是什么吗?”
那是发落的圣地，位于深山之中的一处小温泉，只有历代最勇敢最强的战士们的墓碑之间才有。
据说因为有伟大祖先的庇佑，只要在里面泡澡就能治愈所有的内伤和外伤。
但由于水位极低，而且聚集水需要很长时间， 加上多人进入效果会减半， 因此发落世代以来只允许立下特别功勋的战士进入。
“族长！ 这要求太过分了！ 怎么能允许一个刚刚免罪的外人进入圣地……！”
“不过他能抓到牛头怪，也算是个很有前途的孩子。偶尔激励一下他也不是坏事。”
“真是荒谬！ 什么时候勇士之泉变成了随便谁都能进去的普通泉水了！”
“嗯，那孩子看起来还没完全长大。既然已经是族人了， 我们应该好好对待他才是。”
周围的长老们也在争论不休。
有人因为他在部落困顿时捕获了牛头怪而对他表示好感，也有人持反对意见。
阿奎拉内心其实想答应彼勒斯的请求，但用捕获牛头怪作为理由确实有些牵强。
以阿赫赫曼为首的一些人从一开始就对接受彼勒斯成为族人感到不满，因此对让他进入勇士之泉更是坚决反对。
阿奎拉虽然想满足女儿的请求，但面对主祭司和其支持者的强烈反对，她也感到有些为难。
就在这时。
铛铛铛铛铛铛-
部落的了望塔上突然响起了刺耳的钟声。
同时，哨兵的呼喊声也传了过来。
“外族人出现了！”
看来村子里发生了什么异常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