倚祁所闻到的香味，正是这种蛊虫。
除了江临羽，此前他还在皇甫子陵，以及他派来杀自己的暗卫身上闻到过。
只是较这种蛊虫来说，那些人身上的明显更刺鼻一些，还带着不少血腥味，想来是需要靠鲜血滋养的。
在除夕夜那晚，皇甫子陵身上便散发着这种气味，让倚祁隔着好几个人都能闻到，这也是为什么他能确定那些暗卫的身份。
毕竟，那属于皇甫子陵血的味道，难闻得让倚祁印象深刻。
江临羽见倚祁目光幽深，嘴角却似乎是个较为愉悦的弧度，有些怔然。
“陛下，您不生气吗？”
其实江临羽早已做好了被陛下厌恶的准备，毕竟身为天子，却遭底下的人算计，定是无法接受的。
但尽管被讨厌，他也依旧想这样做。
“为何要生气？”
倚祁轻哼一声，想到江临羽给自己下蛊的目的，不由得好奇。
“这蛊虫既然是皇甫子陵给的，那应当也是用来控制人的手段，朕倒是挺想试试，效果如何。”
江临羽闻言，不免惊讶。
陛下这是……什么都知道，那是不是也知道他想做什么？
既然如此，又为何还放任自己近身，是真的掉以轻心了，还是相信自己不会害他呢？
思及此，江临羽内心有些被触动到。
但转念一想倚祁说的那些话，还是让他皱起了眉头，不由得沉下声音道：“陛下这么说，是想做些让临羽不开心的事了？”
他仰着头，面无表情，微微眯起的双眼中透露着些许危险。
倚祁越过他走向房门，承认道：“正是。”
但自己这举动也只是试探，倚祁并不清楚让江临羽突然变得这么偏激的原因是什么，他猜测，或许是元损。
“别走，陛下！”
看倚祁站在门边正准备开门，江临羽发现，陛下似乎打算来真的，当即心里一慌，嘴里也不自觉地喊了出来。
“不要、不要去找他……”
倚祁回过头看了他一眼，并未听从他的话，而是继续伸手推门。
可就在同时，身体里的子蛊察觉到了他的反抗意识，倚祁对母蛊的反对和不依赖感令它不安，当即便躁动起来。
倚祁只感觉全身突然一软，酸麻感强烈无比，整个人好似用最快的速度跑完了一场马拉松般，气力严重不足，精神也有些萎靡不振。
若不是他迅速扶住了门边的花盆架子，直接就能倒地上去。
江临羽见他这副模样，眼底微光闪动，立马便用手撑地站起身，然后快步走到倚祁身边，伸出手将人抱了起来。
“原来竟是这种下作手段。”倚祁靠在江临羽怀里，虚弱地开口。
江临羽走到床边，把倚祁放下后自己也上了床，脸上是掩盖不住的兴奋。
他摸了摸倚祁的脸，满目真诚，但却仿若蛊惑般开口，“临羽只是不想陛下去找别人，陛下只要不离开临羽，并不会有任何事。”
其实这个蛊虫乃是皇甫子陵好不容易得来的极品，控制人时不会过于极端，虽让人无法行动，但又不至于受到伤害。
那些他用来控制暗卫的低级蛊虫，若是感受到反抗意识，当即便会从内而外，将宿体啃咬致死。
好在皇甫子陵忌惮秦无烬，想用陛下控制对方，所以才肯拿出这个好东西，当然也便宜了江临羽。
倚祁看着他，淡淡回应：“朕心中只有临羽，怎会找别人？”
江临羽双臂撑在他身体两边，闻言后摇了摇头，“陛下别再骗我了。”
他明显不信，噙着笑意的眼中能看出细细密密的悲伤，倚祁有些愣，但依旧不解，“朕从未骗过你。”
“可是临羽亲眼看见了……”江临羽抿了抿唇，眉心紧紧皱起，似乎是对倚祁不承认的态度感到苦恼。
他语气笃定，倚祁见他如此固执，嘴角忍不住抽搐，但过了一会，好似想到了什么，突然无奈地露出了一个笑来。
“临羽是说朕回来的那一晚？”
江临羽不太想回忆那个场景，听见倚祁这样问，不满地将身下的人搂在了怀里，感受着对方身上的温度，才面色不悦地“嗯”了一声。
“难怪。”倚祁无力地推了推江临羽，却无法将人推动分毫，只能认命地被对方抱着。
顿了顿，他轻声问道，“临羽有没有想过，那人不是朕呢？”
江临羽抱着他的手愈发紧，如此亲密的距离让他早已眸色晦暗，嘴唇不自觉地开始在倚祁脸颊和脖颈上游移。
对于倚祁的话，他没有放在心上，敷衍地应着，“陛下不必再说，临羽不可能看错的。”
倚祁被他胡乱地亲着，领口也逐渐被扯松，露出了一大片肌肤。
江临羽眼眶发红，正想将头凑上去，倚祁却突然伸手抵住了他的额头。
躁动的子蛊若是没有母蛊的鲜血，是不会安静下来的，对方这番动作也不过是螳臂当车，怎可能拦得住他？
江临羽嘴角勾起笑，伸出手握住了倚祁的手腕，打算将他的手扣住压在头顶，以便于自己更好的进攻。
但他稍微用力拉了拉，却纹丝不动！
什么情况？
江临羽又试了试，依旧没有任何变化。
他瞪大双眼，里面写满了不可置信。
而在江临羽还没反应过来之前，倚祁便抓着他的手臂，一用力，将两人的位置彻底翻转。
披散的青丝尽数垂了下来，扫在江临羽的脸上，方才还柔软无力躺在自己怀中的人，此时却一脸平淡，眼神意味不明地俯视着他。
“朕没有那么多耐心陪你玩。”倚祁下了床，语气有些不耐，“那晚朕一直待在永宁宫，若你不信现在就可以去问太后。”
江临羽愣住了。
陛下好像……在生气。
他躺在床上，偏过头看向倚祁的背影，心底没来由地害怕。
要是连蛊虫都无法控制陛下，那他还有什么办法，才能让陛下只留在自己身边呢？
身后半晌没有回应，倚祁回过头，就见江临羽双目泛红，恐慌又无助地盯着他。
“别露出这副好像被朕欺负了的样子。”倚祁说不心疼他不可能，但自己一直被冤枉，也有些烦。
“朕记得，那日正是温家小世子的生辰。”他整理着自己被江临羽扯乱的领口，带着七分肯定道，“若没猜错，你看见的应当是姜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