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些吞吞吐吐的，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解释：“不是心法……我……”
见他有些为难，她就善解人意地不再问了：“好啦，海界人有自己生存的法子，我多问也不太好，你没事就好，我们回客栈吃饭吧，对了，你不要再睡马棚了，我虽然这次出来带的钱不太多，但是我们可以在岛上继续帮人干活赚钱嘛，我给你租了一间房，以后你就先住在我旁边吧。”
少女的热情感染了他，他定睛看着她，不由自主地就点了点头：“好，钱……那我以后还给你。”
“还什么呀，真是。”她笑话他。
戚百歌嫌弃他这人太过老实规矩，但自己正是被他这份木讷、呆呆的感觉吸引的……感觉只要看着他，跟他待在一起，哪怕什么都不做，只是干瞪眼都觉得快乐无比。
这难道就是凡人说的……爱情？
想到这里，少女第一次露出了娇羞的表情。
事后，墨子渝把成果告知给了林奇峰。
南岛那边有点风吹草动，林奇峰的探子就会知道，所以，林奇峰一早就得知了柳家被灭的消息，高兴得上蹿下跳，他之前还以为这老实巴交的小白脸，什么本事都没有，本就没抱着什么期望，甚至都没觉得他能活着回来，没想到啊……
这小子好像是个天生的杀手，竟能以一敌众，还能毫发无伤地回来。
这次除掉他的心头大患，他算是对这小子刮目相看了，但是即便是如此，他还是不愿意把自己的女儿嫁给他，与此同时，他生出了更多的念头。
表面上，林奇峰一脸慈祥地拍拍他的肩膀：“真没想到啊，子渝，这次你做得不错，这个月的贡品就不用交了。”
他一愣：“就……一个月？”
“当然了。”林奇峰一脸诧异，“这是你这个月替我做的事啊，下个月还有其他的事吩咐你做，到时候我会叫你的。”
“我不想再杀人了……”他垂眸，那个鲜血淋漓的夜晚变成了梦魇又爬上了心头。
自那以后，他总会做梦，梦见孩子的哭声，心中便是一阵哽咽。
“放心吧，又不是每个月都让你去杀人，对了。”林奇峰想到了一件事，“这几日听闻教主新学了一个破解咒术的术法，今日正在勤勉修炼，说不定不出几日，这术法一旦大成，就能救你妹妹了。”
“子鸳……她有救了？”他眼里又生出光芒，希望就在眼前了。
“只能让教主尽力一试，你放心吧，教主仁善，为了救天下难民，会竭尽全力的。”
“好……多谢教主！”他连忙感激。
离开大院以后，他回到了客栈。
一回到床榻上，精神立刻松懈了下来，他不知道为什么困得不行，倒头就睡，梦里……那个孩子的哭声又来了……
他从梦里惊醒过来，耳边有熟悉温暖的声音：“墨哥哥？”
清醒之后，他看到了戚百歌正担心地待在床边看着自己，一时间，好像一股暖流涌入他痛苦孤独的心田，他失了理智，冲上去一把抱住了戚百歌。
戚百歌一愣，面红耳赤地僵硬在原地。
她脑海里嗡嗡作响，心跳如擂鼓，七七八八联想了一大堆，以后是在祈花岛生活？还是把他带回问心门，什么时候成亲合适？小师叔会不会不同意？
她正浮想联翩的时候，就发现抱着她的人哭了。
认识他那么久了，还从未见过他这么脆弱的一面，一下子心就软了，她停止了东想西想，摸了摸他的头：“墨哥哥，你是不是做噩梦了？没事了，都醒了，我在呢。”
她声音轻柔甜美，足够抚慰他的心，可在这个时候，他也找回了一丝丝理智，松开了她，在不开灯的屋内，落寞地低着头，沉着声：“我杀人了。”
四个字让她脑海里惊雷一闪。
……
连夜的噩梦让他有些扛不住了，在祈花岛上，除了妹妹他没有亲人和朋友，虽然和以前的邻里之间关系都不错，但也不是可以倾诉的对象，正好她在，正好他不想再饱受煎熬。
他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了她。
“总之……租客栈房间的钱我会尽快还给你……”墨子渝讲完了，心里也痛快了，“我会尽快搬出去……我们，还是算了……”
戚百歌不忍地看着他，心里沉痛无比，可是她没有离开他的打算，反而道：“墨哥哥，祈花岛稍显闭塞，岛上的大多百姓都比较淳朴，你的生活又比较单纯，子鸳又在岛主那，你一时糊涂，我可以理解的，但是我生气的是，你行动之前都不跟我说，如果我在你身边，我会阻止你的。”
墨子渝抬头看她，一脸的不可思议：“你都不害怕吗？我杀了人了。”
戚百歌本也是心思单纯的姑娘，可她毕竟长在修真界，整日降妖除魔也就算了，还要面对那些山门里讨人厌的师哥们，不是阴阳怪气就是勾心斗角，她都习惯了。
从本心上，她真的不怪墨子渝，谁没有犯过错误，他本心也是善良的人，不然也不会愧疚到失眠，还要在她面前坦白自己的罪行。
“有什么害怕的？我见过的妖魔多了去了。”她劝他，“事已至此，我陪着你去南岛安葬那些无辜之人，再去他们的坟前忏悔，之后，不管岛主再给你安排什么任务，你都要先告诉我，我去想法子帮你提前调查一下，以后不要别人说什么，你就去做什么，留一些余地给自己。”
“百歌……”墨子渝懵了，这是他完全没想到的结果，看着她直愣神。
的确像她说的那般，过去的自己没有经历过太多事，爹娘去世以后，他就守着打铁铺，做点杂活养活妹妹……还有……
“总之，你别想那么多了，我陪你再去南岛忏悔，你若有了心魔一直搁置不去处理，会一念成魔的。”她拍拍他的头，心疼了，“真是的……你就是脑瓜子太笨笨了，这次听我的。”
他有些茫然，还以为说完了一切，戚百歌会吓得离开他。
他现在什么都没有了，身边只有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