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升位份，晋到何种地步，都是需要考量的事情。
显然萧时衍已经想清楚了。
刘成有眼力见地准备好上等蚕丝织成的绫锦，上头绣着仙鹤的图样。
萧时衍拿起笔墨，已迅速在上边书写下内容。
拾翠宫嫔赫连氏，柔嘉性成，行配柔表。特加封尔为昭仪。钦此。
刘成收过圣旨，见到上方书写“昭仪”二字，瞳孔微缩。
嫔位到昭仪之位，中间越过婉仪、容华、婕妤、贵嫔，几乎是一下子连升五阶！
再往上爬，便是夫人、妃、贵妃，乃至皇后了。
如今四妃皆存，想再升上去已经是不大可能，光是从嫔位到昭仪，这种跨越速度已足够让朝野议论纷纷。
不论是堰朝，还是先前那位旧朝，讲究的都是不可操之过急，慢慢往上爬。
官员乃至妃嫔的位份也是一阶一阶升上去，萧时衍这么做，几乎也算是给堰朝开了个先河……
“就这样吧。”萧时衍目前还没有想到什么好的封号，待想好了再赐一个也不迟。
刘成收下圣旨，见主子难得愉悦的神情，倒是说：“奴才看，莲嫔……不，莲昭仪娘娘这昭仪之位坐不了多久，就又要再升上去了。”
萧时衍瞥了他一眼，“就你话多。”
不过倒也是提醒了他，若凝霜还想再升上去，四妃与夫人之间，总得有一个晋升……或是一个贬下来。
刘成去宣旨的时候凝霜正在与皇后娘娘在一块。
凝霜跪着接过圣旨，四周便齐齐祝贺：“恭喜莲昭仪，贺喜莲昭仪。”
凝霜道：“都起来吧。”
乌云和青萝拿了盒子，将圣旨珍重地放在里头，凝霜又拿了些赏银递给刘成，说道：“刘公公辛苦了。”
“昭仪娘娘，您说您客气什么。”刘公公嘴上推脱，但眼疾手快，立即将银两塞进袖子里。
谁会和银子过不去。
宣完圣旨，刘成便退下了。
皇后在一侧轻抿茶水，说道：“救驾有功，若不是担心朝野议论，你这位置还是得往上升一升的。”
凝霜已经很满意了，随即想到最后萧时衍还是帮她挡了刀，心情略微有些沉重。
正常的皇帝当真会为一个妃嫔挡刀吗？
凝霜神情有些茫然。
她立即反应过来自己正在皇后这，朝她笑了笑，在一旁坐下。
皇后也是紧张得很，又让太医给凝霜检查过一遍，确认她没有事后才放下心来。
沈小将军也在此处，同皇后描述刚才发生的事情。
“……那刺客过来时，其他侍卫站得都稍微有些远，没想到昭仪娘娘直接拔剑斩下刺客头颅，着实让大家都吓了一跳。”
皇后接起话茬与自家兄长聊了起来，凝霜稍微附和几句后便偏离深思，看着茶水发呆。
不知不觉天色也暗下来，沈小将军尚有公务在身，先行告退，皇后笑着转头看向凝霜：“你这是怎么了，一下午也心不在焉。”
“臣妾是在想着皇上。”
以免造成恐慌，萧时衍受伤的事情封锁起来，没有几个人知晓。
皇后是为数不多的知情人之一，不过听到萧时衍没事后，就派人做了些补汤送过去。
她宽慰凝霜道：“这下也算躲过一劫，若非陛下受伤，底下的人恐怕还没法子如此重视这件事。”
凝霜略微有些汗颜。
皇后这意思，不就是……
幸好萧时衍给你挡刀了，不然还没办法这么引起重视，将南阳公府一家下狱。
不过接下来的东巡也算是泡汤，不再往长公主那而去，而是早早回京。
不知怎的，萧时衍为她挡刀的身影总是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沈皇后道：“坐上这个位置，自然得担好责任。”
“本宫不同于其他皇后，总是得告诫妃嫔不可独占恩宠，使各种小手段勾引皇上。”她笑了笑，“能勾得住皇上也是本事，否则入后宫来做什么呢？”
“这宫里头也是最不兴矜持、淡泊名远那一套。就如秦夫人，纵然一开始再多么受宠，可陛下始终见不着其改变与回应，总是令陛下陷入失望的境地中……这可怎么行。”
“再大的情啊爱啊，也迟早会被消磨。”
她瞧了凝霜一眼，“论恩宠，起初的秦夫人并不比你差，但以后日子还长着呢，你总得好好把握住陛下……否则他迟早会为第二个女人挡刀。”
沈皇后的话糙，理却不糙。
世间情爱都需要双方维系，才能够长久下去。
就如沈太后与太上皇。
凝霜倒有些不解：“皇后娘娘难道不想与陛下一生一世一双人么？”
皇后道：“每个人都有不同的追求。”
说起这件事，她笑容偏淡：“我这身子，说不准明日就撑不下去，撒手人寰了呢。”
“娘娘！”凝霜吓得赶紧制止她，“呸呸呸”了几声：“哪有这么咒自己的。”
沈皇后笑而不语。
她自己的身体最清楚不过，因替幼时的萧时衍挡了一次毒药，便瘦瘦弱弱到至今，换季之时，常常犯病更严重，难忍得很。
这一碗毒药几乎断去她所有未来……若说不甘不愿，倒也没有。
沈家人本该就为君主奉献一切，甚至生命。
不过论起这个，凝霜确实意识到，她与萧时衍是该有来有回。
论回应，她入宫后所做的一切也不算少了……可都止步于妃嫔对于皇帝，再往下深入，与萧时衍谈情说爱，简直是痴人说梦。
不是不想。
是以她这个身份，根本不敢将自己置于情爱之中。
萧时衍为她挡一刀的事情，也是要还的……她并非是那种分辨不清的人。
自己没有穿软甲，说不准真就命丧于刺客刀下，死得不明不白。
萧时衍算是捡回了她的一条命。
可要怎么报答，凝霜也说不准，因此小心翼翼请教皇后：“臣妾倒也拿不准，如今陛下受伤……该如何在旁侍奉？”
皇后倒是饶有兴致地调侃，“你还须怎么做，将你现在的一手烂字抓紧练好，才是最为紧要的。”
凝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