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醇以自己的仕途为代价,为岳松书院求得安宁。
而除了谢醇之外,与此事有牵连的人,也各自受了不小的影响,万卷府与岳松书院都付出了相迎的赔偿。
好在,只是一些仙石而已,齐默倒也负担得起。
最有意思的是,张靖也因此事,被大天尊亲令升格为坐馆先生。
明面上是升了官,但实际对这三教正统稍有了解之人便会明白,三教大弟子的位置,可不仅仅是表面上那么简单,升了一级之后,非但没有获得多少权力,反而增加了不少束缚。
事实上,如张靖这样的弟子,在佛道二教之中同样也存在。
弟子行事,纵然是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来,也只是三教弟子之间的小打小闹,大多只是内部做出一些不痛不痒的处罚。
但凡上得了台面的大仙门,或多或少都需要这样的人存在,大天尊此举,也是要削一削儒教的锐气。
张靖虽已是坐馆先生,但依旧每月都会来岳松书院例行授课,当然了,依旧是打着齐默的名号。
有了这块金字招牌,慕名前来岳松书院的修士,自然也越来越多。
“原来院长便是那位在儒教之内传得风风火火的齐默,难怪了,咱们岳松书院能得到万卷府的倾力支持。”
上官野正与他那几个体修弟子闲聊。
昔日里那些弟子虽仍奉上官野为首,但称呼却是变了,不再是师尊,而是大师兄。
他们也很是庆幸,这误打误撞加入的岳松书院,竟有这么大的来头。
一名体修弟子笑着说道:“大师兄,咱们这样,是不是也能算是半个万卷府弟子啊,儒教正统,这名号听着都响亮!”
“万卷府是万卷府,岳松书院是岳松书院,渊源虽深,但终究是两回事。”
齐默的声音突然传来。
上官野和其一众弟子皆是脊背一凉。
上官野连忙起身,行礼道:“院长,刚才我们也只是闲来无事,说着玩玩,院长切莫当真。”
齐默道:“私下里说说也无妨,反正外人也的确是这般看我们的,我可以保证的是,万卷府弟子有的东西,我也会尽可能的满足你们。只是,若万卷府倾力培养出来的书院,最终却只是沦为万卷府的一介分院,就有些得不偿失了。”
儒教需要的,是一座能补儒教之缺的书院,而不仅仅只是万卷府的一介附庸。
虽说,万卷府分院的名号对于岳松书院弟子而言是莫大荣耀,但对于儒教整体而言,并不是一件好事。齐默能做的,便是尽可能让岳松书院的弟子,有着不下于万卷府弟子的待遇。
齐默又道:“万卷府和三教之争的事,你们应当也已了解了些许,关于我的身份,你们也应该清楚。”
“学生定当守口如瓶!”
上官野当即作保。
他也是混了上万年的老狐狸,从万卷府对待齐默和岳松书院的态度便能看出,齐默的身份有多重要,哪怕他是岳松书院弟子,可若是胆敢泄露此事,怕是也难逃一死。
到时候,和他算账的可不是齐默,而是万卷府那几位高高在上的大佬。
上官野又问道:“院长,冥界一事,咱们真的要去吗?”
上官野当然是不想去的。
他好不容易才熬到天仙境,有了在仙界立足的资本,要是真在冥界丢了性命,那可就亏大了,纵然可以保得轮回,可也枉费了这万年苦修。
纪长青那一伙都只是人仙境,一年内提升到地仙境几乎不可能。
可上官野这边就不同了,他们都是没人要的散修,生生在矿场之中熬了几千年,达到地仙境之后方才得以自由,若是齐默真有心让他们入冥界,他们两个像样的借口都找不出来。
当初,上官野也只是为了自己和门下弟子的面子,才硬着头皮说出了那番话,可没想着真去。
有这样的想法并不丢人。
他们心里很清楚自己的上限再何处,纵然再如身在下界之时那般拼命,此生也难以更进一步,尤其现在好不容易寻得个像样的落脚处,倒还不如在仙门之下清修,说不准哪日突然悟道,便还能再进一步。
齐默笑道:“若你是抱着这般想法,当初便不该强出头,谢先生也不会对你有何看法。”
上官野有些尴尬的低下了头。
若不是为了和纪长青那一伙人争口气,他也不会硬着头皮说出那番话了。
纪长青那边都是儒修出身,唯一一个叶无神也是纪长青的好友,几人自然合得来一些,而上官野这边,自打入门之前便一直是一个团体,入门之后也免不了报团取暖的情况。
虽然这两方之间没什么摩擦,但间隙无疑是存在的,如此,免不了互相比较。
上官野苦笑道:“院长也知道,我并非儒修出身,虽有一身修为,可若论前途,定然是比不过纪长青他们的,若是不争这一口气,难免叫人看扁了。若真无法,大不了便是去那冥界走一遭,反正如我们这样的散修,自打入了仙途,便是这么一路过来的。”
齐默道:“时间还长,你自己考虑清楚,若到时你仍不愿去,我也不会强求。况且,究竟去不去冥界,不是也还没定下来吗。”
“多谢院长。”
上官野只是略显敷衍的回了一句。
他心里又何尝不纠结,仙途上的机遇,都是争来的,眼下无疑是个好机会。
若能借此机会在冥界有所表现,他这岳松书院大师兄的身份也就能真正坐实了,只是,好不容易拼出个仙人之境,又从矿洞一路摸爬滚打至此,这一路经历的生死,他早就怕了。
好在齐默并非不通情达理的人,上官野若铁了心不去,齐默也不会逼他。
只是,这未免太丢人了。
齐默长叹。
都是几千上万岁的人,还在为了这点鸡毛蒜皮的事争面子,齐默也不知该如何说他们才好。
门下弟子偶有摩擦其实不算什么罕见事,但怕就怕分出派系来,现在的岳松书院,已经隐隐有这般势头了,若任其发展,怕是少不了麻烦。
若是岳松书院的弟子人数足够多还好,两个只有几人的小派系,根本掀不起什么波浪来,可问题是,如今的岳松书院,总共就只有那么几人而已。
“上官野。”
上官野起身:“学生在。”
“你记住,君子和而不同。你是草莽出身,并非儒教弟子,倒也情有可原,至于纪长青,他那边,我会好好与他说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