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并没有束缚住你，准确的说是你自己束缚了你自己。”
苍老的声音仍在继续，石泰然却觉得原本乏力的身体瞬间充满了力量。
这老东西都已经变成这副怪模样了，还在这里卖弄，分明是因为自己进入了他的领域，所以才落得如此下场。
还在那里说什么自己困住自己……
石泰然被他搞得有些无语，从地上选取了一些材料。
算不得什么名贵的材料，水成本身也并非是物资丰富之地。
这老头收起来的是一些残破的法器，可以将其中的材料提取出来重新炼制。
但问题的关键是要炼制出什么样的灵气，才能够斩断他与这座塔之间的羁绊呢？
石泰然盯着这些乱七八糟的材料，若是用来做剑的话，材料太杂，剑很容易就会被崩断。
大刀也是同理。
做长枪就更不可能了，这东西劈砍的效果远不如剑和刀来的要好。
他的目光落在角落一把半残的斧头上，斧头通体呈黑色上半部残缺了一大块，不知是被什么兵器或者什么东西弄断的。
这东西要是做起来就简单的多了，将所有的材料杂柔熔炼到一起，压缩到极致。
劈砍的力气越大斧头越锋利，要斩断些什么变越容易。
他伸手那把斧头就落到了他的手里，斧头只能算得上是一件中品灵器。
残缺的部分，甚至已经开始生锈，失去了灵性与灵气。
石泰然伸出两根手指，大拇指在这两根手指上轻轻一划，一搓火焰便燃烧起来。
借着这火焰，它也将周围的环境看得更加清晰。
相比较于外部结构质谱，古朴的外形，内里看起来更像是人的器官。
又或者是什么动物的器官，有着明显的肉壁，伴随着心脏的跳动不停的蠕动着。
石泰然将地上所有的材料全部收集起来，将它们统一同放到炉子里——这也是那颗心脏丢给他的，炉子生了锈残破不堪三足，断了一足。
石泰然用它来炼制的时候，还特地让天宝捡了一块剑柄塞在底下，以维持平衡。
他动作极其娴熟，看起来颇有几分赏心悦目的滋味。
“我果真是没有看错你啊，我见你的第一眼就知道你是个极好的炼器师，我以前最喜欢邀请炼器师上门做客了。”
石泰然撇撇嘴：“这天底下喜欢邀请炼器师和炼丹师上门做客的人不在少数。不知道您究竟是哪一位？”
心脏不再作答，石泰然自讨没趣，也没生气，继续低头摆弄着。
要炼制一把斧头，对他来说没什么难度，但他故意放慢了速度，想引得心脏与他再多透露些消息。
这颗心脏显然与寂寞了太久，最终还是没能忍住主动和石泰然说话。
“如今外面是什么样的光景？”
“如今还是和以前一样。”石泰然并不正面作答。
“以前是指哪里的以前？”
“一直如此，所以在今日之前都算是以前。”石泰然和他打起哈哈来。
“你这小子实在是没意思，如此这般的和我绕来绕去有什么意思？就那么想知道我究竟是谁？”
“必然是想的。”
石泰然将最后一块材料扔进炉子里：“我很好奇，你对这座村子来说是守护者还是……”
“他们信仰我，我为他们提供庇佑，在这混乱的世界里，让他们还可以充满幸福感的活着。”
哦，原来是相辅相成的道理，似乎这里所有的一切都依赖信仰而生，可是魔这种东西竟然也需要信仰吗？
“你对他们来说是神明？”
“与普通人而言，只要比他们强大的就都是神明，若我遇到了比我强大的东西，那么他对我来说也是神明。”
两人打起哑谜绕来绕去，听得怪没意思，天宝坐在一旁打起了呵欠。
“如今水城和外面大概是大不相同了，你这小子，等我放你出去之后，便带着这个小孩子快些逃离吧。”
苍老的声音，叹息着，感慨着。
“你和这座塔之间的羁绊断开之后，还有能力把我们送出去吗？我不是傻子，这座塔束缚了你，同样也赋予了你常人无法拥有的能力。”
“哈哈哈哈哈哈。”
“确实如此，不过你放心，我说能把你们送出去，那必然就是能将你们送出去的，就如同我对外面的人说，我可以让他们保留记忆幸福的活着，也是同样的道理。”
石泰然一边笑一边摇头：“那你呢？你又没有身体，这么大一颗心脏，将来要附身到谁的身上？”
年迈的声音再没有给他任何回应，陷入了冗长的沉默。
这地方被魔气笼罩，所以即便出炉的那一刻，这把斧子绽放出耀眼的光芒也并没有引来雷劫。
“这是什么？这是仙器？！”
沉默许久的苍老声音，无比震惊的询问着。
“对啊，只是可惜没有雷劫淬炼这把斧子如今也只是一个死物。”
否则的话，石泰然觉得这把斧头极有可能生长出器灵。
苍老的声音长叹一声：“世事哪能皆得圆满，来来来，你试试看能不能劈开与我们的心脏相连的血肉。”
石泰然从滚烫的炉子里取出那把已经完全成型的斧头，他一跃而起对着那血肉劈砍过去。
粘连着的血肉，被锋利的斧子劈砍开来，可是当斧子脱离的那一刻，血肉又快速愈合，仿佛刚刚的一切只是幻觉。
“还是不行啊。”苍老的声音里饱含着失望。
“你也是做不到的，真是可惜。”
石泰然从这声音里听出了些许遗憾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庆幸。
大概这就是贪婪吧，既不想要接受这样的束缚，又可盼着自己能够成为强大的个体。
四周的肉壁开始剧烈地蠕动起来，不断的向内挤压着。
天宝慌慌张张的跑到石泰然的面前，抓住了他的衣服：“怎么办啊？大哥哥，他好像要把我们吃掉。”
“他不是好像要把我们吃掉，从最开始我们就在他肚子里。”石泰然对这一点十分清楚。
“哎……”苍老的声音无力地叹息着。无奈至极道：“我真的很想放过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