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红彬本以为霍北宵来谈，给的条件顶多也就是水泥厂的员工福利从他们厂里定。
没想到杨乔乔竟然说出这样的话。
他狐疑的打量了杨乔乔一眼。
霍北宵这小妻子，长得娇娇俏俏的，跟个花瓶似的，说话倒是还挺狂。
当初他们厂里自己在那几间铺子里卖毛巾，他们还不用出租金，卖了两个月，都亏了小两千块钱。
这两千块钱在他们毛巾厂景气的时候，其实也不算多。
但现在毛巾厂不景气了，又是自负盈亏，必须得开源节流，任何成本都需要控制。
这时候，霍北宵补充道：“孙厂长，无论我媳妇儿能不能帮贵厂扭转销量，以后我们水泥厂每个月都订购一千条毛巾作为员工福利。”
一千条毛巾出厂价也就八百块钱，虽然但看一个月的不多，但一年下来也有近一万块钱的销售额。
对现在走下坡路的毛巾厂来说，算是一笔不小的进项了。
这样一算，无论杨乔乔说的帮他们提高销量成与不成，他们都不亏。
孙厂长当即拍板道：“行，那咱们先签订合同？”
签订合同之后，三人依次跟孙红彬握手。
霍北宵握手的时候说道：“孙厂长，我在国营大饭店略备了一点薄酒小菜，孙厂长，不知道我有没有荣幸能请您和厂里各位领导吃顿便饭？”
“霍老弟，你客气了……”
孙红彬一边客套着，一边让人去通知了厂里其他领导。
霍北宵在离开毛巾厂的时候，又从车上给门卫大爷拿了一条烟，跟门卫大爷聊了两句。
杨乔乔虽然没听清楚霍北宵跟门卫大爷聊的什么，但门卫大爷爽朗的声音传进杨乔乔耳中的时候，能清楚的听见门卫大爷已经跟他称兄道弟了。
甚至还拍着胸脯让霍北宵以后有啥事儿来毛巾厂找他就行。
不仅仅杨建国看见这一幕有些怔愣，杨乔乔都有些惊叹。
同样是送礼，她送的礼也不比霍北宵送的差。
怎么她的礼送出去就只换来了老大爷一个稍微好点的态度，而霍北宵的礼送出去就能让人心甘情愿为他办事了呢？
杨建国在杨乔乔耳边惊叹的说道：“北宵可真厉害。往后我得多跟北宵学学才行。”
很快，霍北宵的车就停在了国营饭店门口。
虽然政策支持个体户以后，荣省已经有不少私人开的大饭店了。
但一般比较正式的宴请，大家都还是喜欢在国营饭店，尤其是国营企业的宴请就更喜欢在国营饭店。
因为大家都是一个圈子里的。
霍北宵牵着杨乔乔走进国营饭店，他让杨乔乔先坐在一边休息。
他自己则站在门口等毛巾厂领导的到来。
杨建国本来是想跟杨乔乔一起坐着等的，但见霍北宵去门口迎人去了，他也赶紧跟着霍北宵一起站在门口。
看得出来，他是真的在很用心的在跟霍北宵学着为人处世，人情往来。
虽然现在的杨建国看起来还像是东施效颦一样，很笨拙。
但为人处世这种事，只要肯学，哪怕不能学得多精明，至少也能不出差错。
杨乔乔看到这一幕，也很欣慰。
哥哥在努力改变，以后他们的日子一定会越来越好的。
她看着杨建国笨拙学习的模样，没来由的，就想到了上辈子的姜永安。
上辈子姜永安腿废了之后，就一直跟姜家华、彭翠英两口子跟着她，那时候，她觉得姜永安一直闲在家里自暴自弃也不是办法。
试图给姜永安找过工作。
但姜永安不是嫌这个累，就是嫌那个不够体面，或者就是嫌弃工作没有发展空间。
甚至后来，彭翠英因为她让姜永安出去工作的事情，对她破口大骂，说她黑心，她哥哥脚都跛了，还逼着他出去工作。
甚至彭翠英和姜永安还去找过媒体，声泪俱下的控诉她赚了那么多黑心钱，却不孝顺父母，不照顾兄弟姐妹。
想到上辈子的那些事情，她现在仍然觉得心里一阵阵发冷。
再过几天姜家华就要被枪决了，在姜家华枪决之前，她还是要去见他最后一面的！
在杨乔乔想着这些的时候，孙红彬带着毛巾厂一众领导已经来了。
霍北宵立即迎上去，跟各位领导一一握手。
霍北宵刚才提点了杨建国，杨建国这时候虽然紧张，但还是努力克服着，笑脸迎上去，跟各位领导打招呼。
一番握手寒暄下来，杨乔乔都能清楚的看见杨建国额头上因为太紧张而渗出了汗珠。
等霍北宵领着各位领导进去以后，杨建国才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杨乔乔走过去，“哥，你别紧张。”
“好好，乔乔，你别担心，哥不紧张。”杨建国连连点头道。
可擦汗时微微颤抖的手，却出卖了他的内心。
杨乔乔见他这模样，忍不住扑哧笑了一声。
杨建国也绷不住了，“乔乔，哥也不想紧张。可哥以前见过最大的领导就是到咱们生产队来视察的公社书记。
现在这些可都是城里的大领导啊，我跟他们吃饭，我控制不住我自己啊我……”
杨乔乔拍了拍杨建国的肩膀，“哥，一回生二回熟。前两天大伯还跟我说，公社领导要来视察咱们养鸭场，让你准备好接待呢！”
“往后咱们养鸭场扩大规模，说不定镇上的领导，县城的领导都会下来视察，搞不好还会带电视台的记者来采访。这些人都要靠大哥你接待，你可得做好心理准备啊！”
杨建国听着小妹说这些，只觉得腿肚子都在抽筋了。
他活了快三十年了，连他有朝一日会走出杨家村，做生意都没想过，更别提接待那么大的领导，甚至接受记者采访了。
但是在小妹那充满期待的目光下，他不能怂！
他挺了挺胸脯，说道：“乔乔，你放心，哥跟着北宵好好学，下一次，哥就不紧张了。等咱们养鸭场做大做强，哥一定能把那些领导接待好。”
他得支棱起来。
北宵那么厉害，他要是不努力一点，乔乔没有能够助力的娘家。
等霍北宵生意做得更大，赚到更多钱的时候，他说不定真会起花花肠子，对不起乔乔。
他这个当哥哥的不支棱起来，到时候怕是连给乔乔撑腰的资格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