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那日在街上见到回京的人马，姜年就再也没有打听到半点消息。
大门口的红灯笼整整挂了三日才拿下来。
姜年心中虽然不安，但她自己什么都做不了，既然帮不上忙，就不去添乱。
外头柳姨娘走进来，道：“最近老太太闹得厉害，下面的人胆子小，要不，您还是去看看吧。”
姜年正在嗑瓜子，拍拍手站起身，慢悠悠道：“那就去看看吧。”
先去了寿安堂，还没进去，就听到里面摔打杯盏的声音，随后是辱骂声。
姜年款款走进去，屋内瞬间没了声音，地上跪着伺候的丫鬟，不敢动。
姜老夫人一见姜年，霎时火冒三丈，抖着手指向她：“你...你......”
“看来祖母是嫌屋里伺候的人太多，吵着了，今日开始，寿安堂只留张妈妈一个便可，剩下的，就由姨娘安排吧。”
柳姨娘瞧了一眼气红了脸的老太太，应了一声：“是。”
柳姨娘带着人离开，姜年这才开口：“祖母的身子倒是不错。”
“姜年！你个小娼妇，我早就知道你不是什么好东西，原来是图谋我姜家的家产，我，我要把你赶出姜家，把你卖进窑子里去！”
姜老夫人年岁大了，平时动不动就身子乏，头晕目眩，四肢无力，这两句骂，听着倒是中气十足，什么毛病都没有。
“图谋家产？你们姜家有家产吗？我娘的嫁妆就在姜家放了放，就成你们的家产了？祖母，您人老了，这脸皮竟也跟着厚了几分。”
姜老夫人气的抚着胸口，身边的张妈妈赶紧扶着：“老夫人，您注意身子啊。”
“今时不同往日，劝祖母对我的态度好点，或许还能过上好日子，毕竟现在整个姜家都是我做主。”
“果然是林氏生的贱种，大贱人生了一个小贱人，林氏就是个水性杨花不知廉耻的，如今你这个小贱人还要骑到我的头上来，我......”
“啪！”
一巴掌扇在姜老夫人脸上，所有人都愣住了。
姜老夫人可是家中长辈，就是再如何苛待，也没人敢扇巴掌。
张妈妈吼起来：“大姑娘，您竟敢打老太太，她可是您的祖母啊！”
姜年冷笑：“祖母？那又如何？我认她是，不认便不是。”
家家头上都是一个孝字，有值得孝的，自然也有那不配的。
“别说一个祖母，就是我爹，我都照打不误！”
索性现在家里都是她做主，她自然要出了这口恶气。什么子女，什么祖孙，什么孝廉，都是狗屁！
害了她的人，害了她母亲兄长的人，本来就该死。
姜年用帕子擦擦手，“祖母，现在的姜家，早就不是以前的姜家了，我留你们一命已经是仁慈，别不知好歹。”
上辈子在这些人面前装乖乖女，这辈子，她想做什么便做什么，才不会被那些所谓的规矩束缚。
上辈子她对谁都好，结果只得了那样的下场，这辈子做个恶人又何妨？
姜老夫人气的已经站不起来了，到底是年纪大了，这就承受不了了。
“哦对了，您还不知道吧？我亲大哥回来了。”
闻言，姜老夫人脸一白，整个人都在抖，“你...你何时知道的？”
“自然是一开始就知道，可惜啊，疼了这么多年的孙子，竟然是个来历不明的野种，啧啧啧，我要是您啊，早就一头撞死在姜家列祖列宗的配位前了。”
“那又如何？你大哥也是我姜家的血脉！”
“姜家这样的肮脏地，我们可不稀罕，到时，我哥可不会姓姜。”
她早就想过了，以后就让哥哥跟着母亲姓，让外祖父再取个名字，绝不和姜家有瓜葛。
“你们姜家，就等着断子绝孙吧。”
从寿安堂出来，吩咐外头的人：“将人看好了，若是人跑了，拿你们是问。”
离开的路上，宝珠担心道：“姑娘，万一老夫人真的一头撞死呢？”
姜年嗤笑：“她？咱们这位老太太，可是最怕死，就算是受尽折磨，也活着，放心吧，她不敢死，再说，撞死就撞死吧，无人在意。”
从寿安堂出来，就去了姜德昌的院子。
冯氏如今被带来照顾姜德昌，本来还挺貌美的一张脸现今早就枯了下去。
冯氏可是个吃不了苦的，日日照顾姜德昌，怕是早就没了耐心吧。
果然，刚进去，就瞧见冯氏在喂姜德昌喝药，姜德昌吃喝拉撒都靠旁人伺候，冯氏嫌喝的慢，端起碗就往嘴里灌。
“喝，你给我喝！”
“咳、咳咳咳......”姜德昌被呛得咳嗽起来，一双眼睛怨毒的盯着冯氏，嘴角歪歪扭扭的要说什么。
“毒...妇......”
“毒妇？呵，是，我就是毒妇，都现在了你还想再使唤我呢？老娘真是受够了！”
突然，屋内传来异样的味道，冯氏一掩鼻，满是嫌弃：“晦气东西，你怎么还不去死！”
说罢，一转身，就看到姜年站在门口，正饶有兴致的看着他们。
冯氏第一反应是恨，随后便掩藏了情绪，脸上堆起笑：“年姐儿，你可算来了。”
“姨娘照顾父亲辛苦了，先下去休息吧。”
“那、那我何时才能回我自己院子？”
“这个之后再说，姨娘先回去。”
瞧着姜年冷肃的神色，冯氏也没敢多问，款款走了。
如今府里是这个小贱人做主，心里就算再恨，也不能冲动。
姜年看向床上的姜德昌，之前还在外面装作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现在却成了这般，报应啊。
“父亲近来可好？”
姜德昌自从上次倒下，就再也没起来，冯氏整日对他不是打就是骂，相比之下，姜年顿时就没有那般可恨了。
“年...年儿......”
“毒...毒...妇...把...把那个...毒妇，千刀...万剐！”
姜年嫣然一笑：“父亲不是最喜欢冯姨娘吗？女儿将人叫来伺候您，不好吗？”
闻言，姜德昌浑身都在抖，但就是不好动弹，一双眼睛瞪得眼珠子就要掉出来了。
“父亲，人在做天在看，像你这么缺德的人，真是不多，父亲虽已是个废人，但你放心，我已经将二叔一家接了回来，你既已绝了后，那就让二叔一家光耀门楣吧。”
“你...你......”
“父亲啊，坏事做多了是要遭报应，你苛待我母亲，将我大哥扔了出去，还陷害我外祖父，没想到自己也会有这么一天吧？”
姜德昌惊恐的看着眼前的女儿，手颤颤巍巍的指着她，好似第一天才认识这个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