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水小榭。
明老太太听说明濯今天要回来，从早上起来就开始让厨房做准备。
林初瑶扶着她，走在池塘边：“外婆，表哥是中午的飞机，就算到了都是下午了，而且他还要回趟研究所，晚上才会回来。”
明老太太道：“他在那边肯定没有吃好，让厨房慢慢准备着。”
紧接着，她又问，“他之前都是去半个月吧，这次怎么好像超出了几天？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应该……没有吧，只是耽搁了几天而已，说不定是那边有人舍不得他走呢。”
林初瑶昨晚仔细想了想，能让她表哥说出“现在还没有在一起”这种话，就足以说明了，这件事是在他的计划之中的，只是还没到那个时机而已。
否则他会直接说，他跟闻檀不可能。
明老太太没有听出她的言外之意，只是叹着气：“自从小景出了意外后，他每年都要去那里，都十年了，他还是没有原谅自己。”
她继续，“我最近这一年总是给他安排相亲，就是希望他能放下过去那些事，开始新的生活。”
林初瑶安慰道：“您别担心，表哥他有分寸的。他一直都觉得，当初要是他跟着一起去了，二表哥就不会出意外。”
说着，她不免有些疑惑，“不过我记得二表哥从小就斯斯文文的，还经常生病，他为什么想要去攀雪山啊？”
明老太太又道：“你表哥从小就喜欢地质学，而且也有天赋，但他是长子，未来是要接管公司的，平时玩玩就算了，你舅舅不可能真正同意他做那些。”
“小景呢，从小就崇拜他大哥，明濯去斯坦福念书以后，小景就说，要代替他去看世界，走遍每一个角落。南迦巴瓦雪山，已经有好多年没人登顶了，他之所以去攀，大概也是想要得到明濯的认可吧。”
林初瑶后知后觉的点头：“所以表哥才在二表哥出意外之后，从斯坦福退学，回国重新开始学地质，大概就是不想让二表哥失望。”
那时候的明濯，除了他自己以外，还肩负了明景的理想。
明老太太道：“是啊，你舅舅气的够呛，还扬言说他要跟他断绝关系。这么多年，你舅舅早就后悔了，就是拉不下面子来而已。”
到了晚上，等江水小榭亮起了灯光，明濯才到。
明老太太心疼的看着他：“你去这一趟，又瘦了不少。”
明濯笑：“您每次见到我都说瘦了，下次我得成干尸了。”
明老太太酝酿了半天的情绪瞬间就被冲淡了，她没好气的拍了拍他的胳膊：“你啊，就知道跟我贫。”
林初瑶附和着：“就是就是，表哥辛苦，我想瘦还瘦不下来呢。”
明濯道：“你每天少翘两节课就瘦下来了。”
林初瑶一噎，在明老太太询问之前，赶紧把话题引到别处了。
她这个星期每天玩儿到半夜，上午的课基本都没去。
吃完饭，明老太太知道明濯从下飞机到现在都还没回家，便让他赶紧回去休息。
林初瑶跟他一起离开。
她小跑着跟上他的脚步声：“表哥，你跟闻檀怎么样了？”
明濯神色不变：“什么怎么样。”
“你这都回来了，你们该不会还没有确定关系吧？你行不行啊，不行我帮你。”
明濯转头看她，林初瑶满脸的跃跃欲试。
明濯手抵在她额头上，把人推开：“先把你自己的事解决好。”
林初瑶一想到要跟闻檀坦白明濯是她表哥，她就觉得头皮发麻，最开始错过了机会，后面就越来越难开口了。
她小声嘟囔：“她要是知道我骗了她这么久，会跟我绝交的。”
明濯单手揣在裤子口袋里，迈步往前：“那不挺好。”
林初瑶撇嘴，又跟了上去，难得认真了起来：“表哥，你对闻檀好点儿吧，她前几年一直被孟陈安的粉丝网爆，线下也不停被骚扰威胁。她抑郁症病发了好几次，直到合约……分手以后，才好了点。”
明濯脚步微顿：“没报警？”
“她公司不让她报警，说是那些粉丝年纪不大，报警了也没多大的作用，而且闹大了不好听。”
“她男朋友呢？”
“什么男——”林初瑶反应过来，“哦你说孟陈安啊，他吧，他就是那种很自私自利的人啊，他对闻檀一直都只是利用而已，也没那么多的真心，当然少一事不如多一事了。”
明濯没再说什么。
出了江水小榭，林初瑶道：“表哥拜拜。”
明濯懒懒“嗯”了声，拉开车门坐了下去。
他看着林初瑶的车缓缓驶走，降下车窗点了支烟抽着。
明濯垂眸扫了眼腕上的手串，脑海里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喉间一痒。
草原上风声猎猎，闻檀上一秒还在说，让他把这里发生的事忘了，后一秒就亲了上来。
她的头发被吹得扬起，有几缕拂在他脸上。
闻檀睫毛颤的厉害，还泛着水意。
两秒后，她退了回去，手还抓住他的衣袖，有些难受的开口：“明老师，我想吐。”
“……”
明濯三十年以来，第一次被气笑。
闻檀像是憋不住了，转身跑到一处空地，弯腰呕了好几下。
她晚上吃的不多，肚子里基本都是米酒，刚才骑马过来颠了一路，肚子里早就翻江倒海了。
明濯见她吐得差不多了，才摘下马上的水袋递了过去。
闻檀伸手接过，声音细若蚊虫：“谢谢……”
明濯道：“好点了吗？”
闻檀漱了漱口：“好多了。”
“回去吧。”
明濯牵着马走在前几面，闻檀不近不远的跟着。
这条路，足足走了一个多小时。
回到客栈，明濯去了马厩，闻檀独自上了二楼。
明濯一夜没睡，离开时，将手链挂在了闻檀房间的门把上。
去机场的路上，克珠问他：“你是不是喜欢林小姐？”
明濯没有回答，但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即便知道她一开始接近他，只是为了能迅速从上一段恋情中抽身。
即便知道，她不过只是把这几天的相处当成是场艳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