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夏“啧”了声，“左家这是真烦三姐了。”
四嫂点点头，“今天早上三姐回来的时候听说左家要跟她离婚还是这态度。跟以前一样二话不说就跑到左家去闹。这不刚回来！回来就开始哭，说后悔离婚了！”
林晚夏点点头，补齐缺失的信息，可以安心吃瓜。
“爸，我现在该怎么办啊？”三姐哭哭啼啼的找江父拿主意。
“我没好办法！你昨天不还喊着离婚好吗？那你试试看等你离婚了是不是像你说的，一堆男人等着你挑。”
三姐哭得更大声了。
“哭哭哭！惹事了就知道哭。”江父被哭得烦，起身往外走，“我不管！反正我这张老脸已经让你丢干净了，你离也好不离也罢，你自己看着办吧！”
“老三都这样了，你还去哪儿？”江母开口拦。
“去给我自己挖个坑，哪天被气死了你们好直接埋。”
林晚夏一听站起来。
她可还记得前几天老爷子跟她说的话。
四嫂揪住林晚夏的衣袖，“别急！爸不会想不开，应该是去给三姐想办法了。爸那人挺护短，有时候就是嘴上不饶人。”
林晚夏：“……”
江父走了，家里顿时热闹起来。
各聊各的。
二姐三姐和江母坐在一起聊三姐离婚的事。
四哥还有江肆年陪着二姐夫说话。
林晚夏和四嫂闲磕牙。
林晚夏扭头看见端着一盆水正打算洗自己衣服的小六，喊住她，“冬雪。”
“嫂子？”
“你想上学吗？”林晚夏单刀直入。
冬雪眼睛亮了起来随即又慢慢暗了下来，摇头，“不想。上学也没什么用。”
“怎么会没用？读书可以改变命运呢！”
冬雪低下头，“爸妈不让读。”
四嫂轻叹：“不光小六，我们家的丫头今年本该上学了，现在也在家玩。”
“不用管爸妈。你要是想上学的话，我给你出学费。”林晚夏承诺，转脸对着四嫂道：“我大侄女也一样。”
小六倏地抬起头一脸难掩的喜悦，随即又摇摇头，“没用的。”
四嫂也轻叹：“不只是钱的事。老人观念不改，你给了钱也没用。”
林晚夏强调：“我会把钱直接给学校。”
“我明白你的意思。”四嫂摇头，“可是钱给了学校跟能不能去上学是两回事。就算你把钱给学校，咱妈可以去闹着要回来对不对？就算学校坚持不给她，她还是可以不让孩子们去上学。”
小六小声补充，“五嫂，上学得去隔壁的隔壁村，离家六里地，光路上就要半个小时。可是我早上还要早起帮着四嫂给全家做饭，还得喂鸡喂猪。再说，中午要在学校吃饭，妈不会给我带饭的。我也没钱买。”
四嫂点头：“阳仔才三岁，前两年我自己忙不过来，咱妈就让小六帮我做饭。不过，六啊，你要真能上学，你的活，四嫂自己干。你只要带好你侄女就行。
不过，现在不是农忙，你能去上几天学。过阵子农忙了还是一样会被叫回来干活的。就算上学也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
四嫂说完又对林晚夏补了一句：“小六可聪明了，就上了一学期，考他们学校年级第一呢！发了一张奖状。”她轻推小六，“把奖状给你五嫂拿来看看。”
小六转身回了里屋，好一会儿才拿着个布包出来。
说布包都不恰当，就是件小孩的旧衣服。
小六很珍惜的一层层打开。
里面放着一张被烧掉四分之一的奖状。
还能看出来上面写的是：
恭贺西张小学一年级江冬雪在第一学期……第一名。
林晚夏错愕地望着这大半张奖状。
四嫂往江母的方向看了眼，小声解释：“之前是贴在墙上的。就在灶台和方桌中间那块空墙上。”
林晚夏顺着四嫂的手看过去。
江家的墙面就是在土坯砖上抹了一层细泥。
房间光线比白墙略暗一些，但是还能看的出来，墙上有一块长方形的墙面比其他地方颜色都浅一些，应该就是之前放奖状的地方。
“后来有次让小七烧火，他贪玩，没看好火，灶眼里的柴火掉出来把外面的柴火都引燃。我看见的时候小七的奖状已经着了起来，差点连桌子都着火。
小六回来看见奖状跟小七打起来，咱妈呢拉偏架就说小六的不是。
后来爸回来，就说女孩子读书没什么用，就不让小六读书了。我也劝过，但是，你也看见了我在家里人微言轻，我的话并没有人当回事。”
小六听见四嫂的话，眼泪又唰唰地流了下来。
林晚夏从口袋里掏出一小包纸巾，抽了一张给小六擦眼泪。
现在造纸技术还是差点事，陈漫书折腾出来的抽纸还是没那么细腻。
倒是足够原生态，有些纸张上还隐约能看出来原材料。
不过已经比市面上大多数的卫生纸都要柔软。
何况农村很少用卫生纸，多数女人来亲戚用的是一种能装草灰的月经带。
小六摇摇头，自己用手背把脸抹干净，“纸很贵的。”
林晚夏拉着小六的手，把小六眼周的黑兮兮的泥污擦干净，“再贵也没有小六的前程贵。小六，不要哭，也不要把自己的命运交到别人手里。现在还是知识能改变命运的时候。
这次我一定可以帮你回到学校。但是，我能帮你的都是暂时。我跟你五哥过了年就要离开了。如果到时候真像四嫂说的，父母都阻拦你的话，你要学会反抗。
就算是亲生父母也不一定都是对的。明白吗？”
小六似懂非懂，但是她觉得五嫂特别厉害，她如果有五嫂一半厉害就好了。
倒是四嫂一脸若有所思。
***
冬天天黑的早，家家户户亮起灯，江父他们才回来，一身酒气，脸色也不好。
林晚夏看向江肆年，江肆年摇头。
那边江母迫不及待地问江父，“他爹，怎么样？”
江父脸色依旧难看，语气也不好，“你现在知道着急了？你们娘俩在人家左家喊离婚的时候不是很嚣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