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之浣这个动作变相回答了遥安的问题,可接下来祈之浣说的话让林清竹有些迷茫了。
“你这话不就是变相说我和南鸢是同谋吗,既然我盼着他死,那方才树倒下时,我为何要救他?”
祈之浣连续挥着枝条,接连被遥安躲过,随后他手里浮现灵力,眼疾手快的一把薅住枝条。
祈之浣往后拖了拖,挣脱不开,他抬眸看向遥安,便听见斗笠下出声道:
“你这个时间出现阻拦,并救下林清竹,为的就是让他们以为你刚刚赶到,这样他们两人都不会死,还不会把问题怀疑到你身上,”
“你觉得这是一举两得的事,可惜没算到会被我拆穿。”
祈之浣眼里闪过一丝惊愕,他猛的抽回枝条,往后退了两步,见他还要说,提着枝条又杀了上前。
祈之浣一直在朝遥安攻击,企图让他闭嘴,遥安游刃有余的躲过枝条,最后有些厌烦,他将背在身后的手重新伸出,再一次抓住了枝条。
随他一用力,枝条被他扯断!
在场三人都有些震惊,灵器若非很强的灵力,不然不可能被摧毁,而秤锤枝这种法器在他手里如一根普通的树枝般?
遥安将手里的秤锤枝打量了一下,此时他手上的枝条褪去金光,变成了一只普通的秤锤,他用力一捏,手中的枝条化作粉尘。
遥安拍掉手中的碎屑,轻蔑道:“你为什么不想让南鸢死呢,是因为他对你还有利用价值?”
远处剑拔弩张的两人听见遥安如此说皆是一愣,南鸢对祈之浣还有利用价值?
祈之浣心下一惊,他怎么什么都知道?!祈之浣停下动作,死死盯着眼前的遥安,咬牙挤出一句:
“胡言乱语……我听不懂你什么意思!”
说罢祈之浣额间的印记一亮,枝条在掌中转了一圈随后突然变长,成了一根法杖,他快速闪到遥安身边,法杖往上一顶,企图将斗笠翘飞。
遥安一掌朝他的法杖拍去,祈之浣抬起法杖抵挡,被击退几米,他站稳后再次看向遥安,却感觉无比眼熟。
斗笠被挑飞,露出了被白纱遮挡的脸庞,他的眸光微闪,抬起眼皮露出那双发光的竖瞳,看向祈之浣。
林清竹看清后瞳孔猛的一缩。
因为那张脸与木清池一模一样。
仍旧是那双长春粉的眸子,只是变成了竖瞳,多了七星法阵,还戴了一副单边金丝框眼镜。
林清竹看见竖瞳愣了一秒,将视线移到头上,粉色的长发,与发色相近的狐耳垂在两侧,有一只耳朵与眼镜之间有金链相连。
林清竹专注于遥安的外表,并没有注意到一旁南鸢的偷袭,等他余光瞥见时已经来不及了。
林清竹转身想要抬剑抵挡,一阵风吹起林清竹的额角的碎发,一眨眼就看见远处的遥安闪现到自己跟前。
遥安抬手光靠两根手指就卡住了南鸢的刀,两人僵持之际,远处的祈之浣杀了过来,遥安抬脚朝南鸢的腹部踹去。
南鸢知道他要干什么,连忙收手跳开,遥安扇子一转挡下祈之浣的攻击,他另一只手聚集灵力毫不犹豫的往祈之浣身上打去。
祈之浣躲开,趁这个空隙他一把拽过林清竹退后数十步,气氛又开始僵持下来,遥安握着林清竹的手。
林清竹感受到遥安手里的温度,有些失神,眼前之人跟木清池太像,但他心里一直有个声音在告诉他,木清池已经死了。
他突然想到木清池死前说的那些话,还有多年的伪装,木清池那么特殊,万一呢?万一木清池真的回来了呢?
他心突然一悸,随后开始狂跳,林清竹的嘴唇微微颤抖,尝试叫道:
“……木清池?”
他感觉到牵自己的手一僵,随后又恢复正常,这身体的变化极其微小,但对于他这个药修来说,太明显了。
眼前之人并未回答,是不敢回答吗?林清竹张了张口,打算再叫一次,感觉自己被推了一下。
林清竹趔趄几步,看向不远处的遥安,他一把扇子弹开祈之浣的攻击,然后一个肘击将南鸢拍开。
南鸢被拍开看见了落单的林清竹,提刀朝林清竹挥去,林清竹经过刚才的治疗已经好了不少,抬剑挡了一下刀。
在他快坚持不住时,旁边的遥安闪过来打开折扇朝南鸢挥去一道粉色风刃,等南鸢退开后挡在林清竹面前。
他折扇一关,左手向空中一划,拉出一个浅粉色屏幕,上面印着星座,他将左手一转反盖在屏幕上。
遥安眼里带着极浓的杀意,他眸色沉的可怕,他威胁道:
“南鸢,你要是敢上前一步,我捏碎你的星座。”
南鸢才不信,他嗤笑一声,“谁信啊?”说罢他提刀准备继续攻击,被旁边的祈之浣拦了下来。
南鸢没见过这个东西很正常,可有着前世记忆的祈之浣却认识这个东西,他先前在天庭时听过这个东西。
他听天帝猜测过,他们并不是最高级的层面,所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天帝怀疑还有凌驾于他们之上的第四层面。
而第四层面,就是不属于任何世界的单独个体,祂们掌控着更强的能力,小到可以更改一个世界的命运,大到可以掌控许多世界。
而这个世界掌管的星座,很可能就是祂们为了掌控这个世界下达的新设定,眼前之人并非是掌管星座的神,那剩下能掌管命运的人,多半就是来自第四层面了。
难怪这人能精准猜透他的心思,难怪与他交手时觉得他的灵力非常怪异,眼下全部都有解释。
祈之浣:“你……来自世界之外?”
世界之外?除开我们这个世界,还有其他世界?林清竹听到祈之浣这个问题有些懵。
场面在祈之浣问出这句话后寂静下来,遥安挑了挑眉,他没想到祈之浣会猜到,他眯眼探测了一下祈之浣的内心,什么都明白了。
“……没想到你们居然能推测到还有比你们更高的层面,确实很聪明。”遥安赞同的点点头。
遥安握着屏幕的手紧了紧,他的语气突然从轻快转变,“你们猜想完全准确,我们确实是更高的层面,所以别逼我。”
祈之浣见他承认,问道:“那你有何目的?”
“目的?”遥安笑了声,往旁边挪了一步,露出林清竹,认真道:
“这位,是我找了很多个世界才找到的人,我对这个世界其他东西都不感兴趣,就算是你们要毁了这个世界我都无所谓,”
“只要你们想活着,就不要动他。”
说罢,遥安按着屏幕的手一转撕裂出一个暗紫旋涡,转身准备走进旋涡,突然停下脚步,片刻后回头看向林清竹。
“跟我走吗?”
林清竹被他问的愣了一下,对于这种来自世界之外的人应该非常警惕才对,可他听见遥安说的话有些迷茫。
什么是他找了很多个世界才找到的人?
看见林清竹犹豫,他方才的冲动和勇气如开塞的皮球,一下子泄了气,他现在又觉得自己是痴心妄想。
林清竹怎么可能跟他走呢?
他本来是不打算出现的,不然会改变这个世界的命轨,但感应到林清竹可能会死,他还是忍不住现了身。
眼下他打算离开,但他起了私心,他想带林清竹离开,彻底脱离这个世界的命轨,只要林清竹跟他走,他会毫不犹豫的带林清竹离开。
他眸中的光黯淡一瞬,忽地冲林清竹笑道:“没关系,开个玩笑。”他转身前脚刚踏进旋涡,便感觉自己的手腕被死死拽住。
“我跟你走。”
林清竹隐约感觉这一次错过就不会有下一次了,而且不知道怎么回事,他就觉得眼前这人是木清池。
遥安惊异的回头看向拉他的林清竹,他不确定的语气里带着颤抖:
“你信我?我可是会把你带到其他世界的哦……?”
此刻林清竹正抬眼望着他,眼里带着坚毅,他摇了摇头,语气带着镇定与信服:
“我信你。”
“……”遥安此刻嘴角上扬又下抿,他既想笑又想哭,他狼狈的转过头,但又感觉不对,转身反牵起林清竹走进旋涡。
走进旋涡后,一眨眼便换了个场景,林清竹环视了一圈,发现是一家客房,他看向背对着自己的遥安,打算询问,却敏锐的察觉到不对劲。
他走近发现遥安的手撑着桌子,他看了一眼,却发现那只手捏着桌子,指节泛白,还微微颤抖。
“……木清池?”
“……”
“木清池?”
林清竹又尝试着唤了一遍,见他情绪不对,又走近一步,抬手轻轻拍向他微微发抖的肩,却拍了个空。
因为眼前的遥安强撑着桌子,却微微弯了腰,他再也无法做到漠视林清竹的呼喊,他轻声回应:
“嗯……嗯,是我……”
林清竹的预感没错,遥安就是木清池,他突然有些后怕,如果他刚才没有去拽,那是不是就意味着他们永远不会再见了?
看着眼前情绪激动的木清池,他有些不知所措,他不明白木清池是怎么了,先前还好好的。
但他只觉得心被针扎了一般,他又轻轻拍了拍木清池,随后绕到他的侧面,结果木清池偏开头。
林清竹直接走到木清池面前,木清池躲无可躲,他只好抬手遮住自己的脸,他想自己此刻脸上一定很怪。
他能清晰的感觉到自己扬起的唇角和夺眶而出的泪,他从没有如此失态,每一次他都可以调整好,可如今却不行了。
因为以往林清竹不会站在他这边,更别说信他。
如今,林清竹说:“我信你。”
只需要三个字,就足矣让他溃不成军。
多年积压的情绪在这一刻到达顶峰,他再也忍不住了,但他不想让林清竹看见自己如此难堪的模样。
因为这样显得自己太廉价了。
林清竹生性傲慢,如一只高高在上的猫,他怕林清竹会嫌弃自己的廉价,然后把方才的信任击碎,将他重新从柔软的猫窝丢回破纸箱。
他害怕……
他怕自己几百年换来的这三个字如昙花一现,转瞬即逝。
但林清竹却强行握住他的手腕,将他藏匿一切情绪的遮羞布给挪开,可他并没有做好让林清竹看透自己的准备。
他将撑在桌上的手移开,往后退了两步,强行挣脱林清竹,又一次抬手挡在自己脸前。
“别看……”
“……”林清竹见木清池害怕的往后躲了两步,他望着自己被挣脱的手,有些愣神,见木清池这动作,林清竹不气反笑:
“木清池,你那张脸有什么我不能看的?”
“……你别气,让我自己缓缓。”
木清池卑微的语气,听的林清竹心一颤,他都那样了还不忘哄自己,自己……有那么容易生气吗?
可我明明没有生气,他是以为我被他气笑了?
林清竹皱了皱眉,这一次不是嫌木清池麻烦,而是感到深深的无奈,眼下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他叹了口气。
“木清池,你让我看看,不会有什么的。”林清竹耐着性子说道。
木清池明显呆了一下,“真的吗?”
林清竹:“真的。”
林清竹等他自己挪开手,只见他沉吟片刻哑声道:
“可……我不信你了。”
以往他会毫不犹豫的信任林清竹,因为林清竹从不会说一些不切实际的话,但现在面对那三字,他不敢信了。
林清竹听到整个人的魂像是被抽走一般,他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整个人摇摇晃晃险些站不稳,好在扶住了一旁的桌子。
冷静下来,他不禁冷笑,木清池不信任他不都是他自己做的后果吗?自己以前信木清池几分?
如今木清池以同样的信任反击,都是他自己作践的后果,怎么说都得受着,再怎么样都得打碎牙往肚里咽。
丢失的信任该从何找起?
试试让对方知道自己的真心,林清竹不知该如何说,说什么?说最真实的想法吗?说自己喜欢他?他微张的口还是合上了。
他的耳垂微微发烫,这种话于他而言还是太露骨,让他难以启齿,他可从来没有对任何人说过。
这样说出来,会不会显的我太……太好说话了点?或者……太贱太舔了点?我该那么说吗?要是他不领情,挺丢脸的……
林清竹狠狠掐了一把自己,不对不对,现在是要面子的时候吗?
林清竹啊林清竹,你为什么总就拿着面子不放?能不能降低一点自己身份,不那么高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