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云兮长老为了化解尴尬的局面，开口转移了注意力。
“大家快看，有一个少年反超到第一名了！”
众人纷纷将目光投去。
影像石所浮现的场景上，只见那个布衣少年本是最后一名，却在刹那极具间吸收天地灵气，以一剑展开苍穹，直接划破五个山峦的封印。
旋即，未等雾气散去，那布衣少年以剑为器，御剑而起，直冲最后一道山峦。
他的脚下生风，带起的风沙极大，让影像上的画面都变得不甚清晰。
这等驭风引物之能，绝非常人。
众人虽看不清，可光是这一瞬，心中都自有评判。
无一不是，这少年天资聪颖，是个可塑之才。
待到风沙渐渐散去，影像石的画面恢复后，比赛已经结束了。
众人的目光在入选名单中扫视，越找越迷惑。
二十几个选手，按理说那少年，都应排在数一数二的位置。
可进入第二关的入选名单中，竟没有那位布衣少年！
无双先行起身，对两位仙童说:“将影像石调整到其他地方。”
仙童道：“是，仙子。”
众人紧紧盯着影像石，不肯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本以为那少年应该出现在距离失去画面时不远的地方，谁曾想，都找遍了也未曾寻到。
影像石的视角越拓展越大，偌大的故逢山景象被一块影像石全然包裹着。
无双突然眼睛一亮，指着一个白色小点道：“放大，应该是这里没错了。”
果然，逐渐放大后众人才看清，这哪里是一个人，这分明是两个人！
那布衣少年正垂悬在半空，面色狰狞，他身下拉着的，是一位即将掉下山崖的另一位弟子。
云兮长老急忙派人去给予支援。
这期间，众人都忍不住纷纷议论。
“这该如何评判呢？按理说，那少年是绝对有实力进入第二关的，可他却为了对手的安全放弃了这个机会。”
“故逢山的规矩就是规矩，没有进入第二关的弟子，等于失去入选资格！”
“可是人才本就难得，进第二关的弟子，该选选。多招个他也无伤大雅！”
“招不招的，也不是我等说的算，得看故逢山中的人，有没有看中他的了。”
......
无双先向周围行礼示意，而后道：“既然如此，还请各位评审投票，来决定这个少年的去留。”
……
两个小仙童将那布衣少年带上来时，投票结果也出来了。
不出意外的，是全票通过。
云兮长老看着站台下的少年，询问道：“说说吧，怎么回事？”
那布衣少年道：“那位道友破封印时，不慎重伤。又被我带起的狂风卷到山崖边，我没办法坐视不理。”
无双盯着那少年，眼神可以用‘如饥似渴’、‘如狼似虎’来形容了。
来的时候她没想到过，竟能遇见如此优秀的苗子。
既然遇见了，她又怎么会甘心放手呢？
于是，无双不顾旁人的眼光，站起身：“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故逢山本就秉承着招纳英才的旗号，既然英才在此，我愿意请你留在故逢山，为我弟子，可好？”
众人腹诽：如此直接的表明目的，倒真是怕别人抢走。
布衣少年踌躇道：“可在此之前，我有话要说在前头。”
无双道：“但说无妨。”
布衣少年道：“我留在故逢山的时间可能不会太长，此一次，便是为了历练。我有自己的事情要做。你要收我做弟子，不如定个期限，时间一到，我们分道扬镳。”
无双：“？”
“？？？？？？”
“？？？？？？？？？”
众人都没想到这少年说话这般直白又傲气，这可真是故逢山头一遭。
他们见了个乐子，想笑又不敢笑出声，最后憋得整张脸都扭曲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银渊这公子哥可不顾这些，发出一声尖锐的爆笑。
笑的前仰后合的同时，还不忘火上浇油：“头一次听说没等拜师前，先跟师傅谈条件的。这算什么？契约师徒？”
无双没理会众人明里暗里的嘲笑，她觉得，拜师就像择偶一样，两两相看对眼了，这事才能成。
她既然想收这少年为弟子，就得尊重人家的条件。
“好，我答应你。”
“等等——”
一声冷冽的声音破空而来。
庞褚走到那布衣少年的身前，露出了一个平生最为和善的笑容。
“不如，你拜我为师吧。”
无双：好家伙，这是来截胡的？！？
那布衣少年左看看右瞧瞧，由于对两人不甚了解，所以陷入了沉思。
无双拾级走下来，不甘落后道：“师叔怎么也来凑这种热闹了？”
庞褚讥讽道：“我怎么样还轮不到你这个小辈来置喙。”
无双也不恼，淡淡笑笑：“好的师叔。不如这位少年，你来做个选择吧。若是觉得为难，出题考考我们也并非不可？”
众人一副等着看好戏的神情，不由想，今年这百花宴可热闹了。
银渊唯恐天下不乱，喊道：“比一比，我先出个名票！我支持无双仙子！这位少年，你游历四方，应当是听过无双仙子的鼎鼎大名吧！千万别选那个老头子，他身体不太好！”
“哈哈哈哈哈！”众人终于再也忍不住，爆发出一阵哄笑。
庞褚气的血脉偾张，登时就要破口大骂。
“你......”
不知想到什么，一股气，又被他硬生生的咽了回去。
庞褚自认为，他六界中一直都是明事理的形象，今天何必因为这个混小子自掘坟墓？
他脸被憋的一阵红一阵黑，却还是从齿缝中挤出一抹笑来，对那少年道：“无妨，你便出题，我有信心能赢。”
那少年先是向两方作揖，而后开口道：
“倘若，你有能力操控一道传送门，该传送门连接着两个不同的修炼秘境。其中一个修炼秘境中有五名修真者，他们正在闭关修炼无法自行离开。另一个修真秘境中只有一名修真者。现在，一个强大的妖兽正冲那有五名修真者的那个秘境。你有能力打开传送门，将妖兽引向只有一名修真者的秘境。但这样做，那个修真者便活不成了。你该如何选择？”
这题一出口，便难倒了在座的各位。一时间众说纷谈，搜肠刮肚，说什么答案的都有。
庞褚思索了片刻，这个问题的最优解，想必应当是以牺牲少数人来救多数人，这才是他所理解的大道。
“若是我，我会将妖兽引到只有一人的秘境中，牺牲一人而保全五人，是义举，是值得称颂之事，值得名传千古！”
话落，他在心里默默称赞了自己好一会，这答案，绝对挑不出任何毛病。
无双默默白了他一眼，腹诽道：合着牺牲的那个人不是你，说的那么轻松。
那布衣少年并未予以答复，而是面无表情的转过脸，问：“无双仙子呢？”
无双抱臂，目光一瞬不瞬的注视着那少年。
“若是我，一个人也不会牺牲。我会立刻赶过去，杀了那妖兽。身处高位者，得苍生福泽。关键时刻想的不应该是牺牲，而应该是奉献。苍生芸芸，谁想死，谁又该死呢？”
这个听起来比那个有道理，从旁听众都不自觉的点了点头。
庞褚听完这答案就笑了，心里虽觉得还挺有道理，嘴上却打死都不承认。
“你说的轻松，你怎么就能确定你能救得了这些人？”
无双笃定道：“师叔，我不仅能救的了这些人，还能救得了更多人。咱们故逢山秉承着‘护黎民，敬苍天’的己任，若连这几个人都救不了，那何谈黎民呢？我想，这种问题都想着牺牲的话，那也就不配站在故逢山的土地上了。”
“好！仙子说的真好！”银渊第一时间捧场，看戏看的尾巴都要翘上天了。
“哼。”庞褚不信邪的冷哼一声，真有种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气势：
“他人说好的都是放屁！你别高兴的太早，具体怎么样，还得听这位少年的答案。”
众人屏息凝神，目光紧紧跟随着那布衣少年。
那布衣少年平静答道：“我的答案是：不会牺牲任何一个人，也不会杀掉妖兽。我会救下所有人，然后驯服那妖兽从善。”
“……”
此话一出，先是静默，而后爆发出一阵哗然。
对啊，妖兽的命就不是命吗？连人都有从善改过的机会，难道妖就不能有吗？
狭隘了啊，他们狭隘了啊。
几个年岁较长之人恨不得将自己刚才的答案烂在肚子了，他们活了这么大岁数，居然比不过一个少年！
众人不由拍手称赞：“这才是天下大道之心啊。”
一旁的银渊都快哭出了声，这么为它们妖着想，这是神仙吧！简直是太感人了！
无双紧紧盯着那站在风中的少年。
他穿了一身再朴素不过的衣衫，可仍挡不住刻在血肉里的风骨。
在他的身边，仿佛周围一切的事物都渡上了虚化。不是事物黯淡无双，而是他太过耀眼了。
少年游九天，意气堪比肩。烈酒当歌伴，何惧这人间？
那布衣少年朝着无双的方向，不加犹豫的撩袍而跪。
“徒儿无名，在此拜见师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