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识卿目光一紧，敏锐的盯着她。
“什么时候的事？”
叶溪装傻。
“什么什么时候的事？”
“难怪最近没精神妆也比以前浓，还想骗我。”
叶溪紧接着又拿起一颗剥好的板栗递给她，证明自己真的没事。
“你瞧，我不是好好的吗，而且那个孕妇的素颜会好看，今日除夕，府里难免回来人，打扮一下还是错了。”
叶识卿就是觉得不对。
但是她不说，自己也不好一直追问。
宫里的太医每个月都会按时过府诊脉，这是太子向圣上求的恩典，全京城又谁人不知她的身份。
“哎呦好姐姐，马上就是新年，就别再说这些不开心的事了，好不好。”
叶识卿也不想提，但她是自己唯一的妹妹，更是唯一的亲人。
忍不住再三叮嘱：“若真有任何不适，一定要告诉我，知道吗？”
“嗯，好好好。”
新的一年就在三个人围炉烤地瓜板栗的说笑里悄然而至。
东盛与西凉接壤边镇空商。
短短一个月东盛与北苍开战数次都是胜多输少，但是北苍骑兵多，北苍一直不甘心一直守在边境，就看东盛能在此地守多久。
除夕之夜，西凉王盛宴邀请东盛太子进宫共迎新年，孟怀潇欣然前往。
这届西凉王为人和蔼，不喜争斗，一直守在西凉地界，致力于为西凉国百姓谋取和平。
西凉王有一女，年十八，生的极美，又善于岐黄之术，更善制服解毒。
在宴会上见到孟怀潇，一下动了心，西凉有意与东盛缔结良缘，便提出让女儿跟着回东盛，以此来表达西凉的决心。
孟怀潇饮完杯中酒，淡淡一笑。
“实在抱歉，陛下的要求本太子无法接受。”
西凉王一愣，与公主允初对视一眼。
“太子殿下这是何意？”
孟怀潇道：“西凉王的好像本太子心领，只是我早已有太子妃，实在不敢耽误允初公主。”
“原来是这样。”
西凉王仁厚，并不是爱为难的人。
“既然这样，本王也好多加为难。”
允初公主是西凉王最宠爱的公主，知道被拒绝，还不死心的问：“听说东盛后宫佳丽三千人，有太子妃又如何，我不介意。”
“允初！”
西凉王面色一难，瞪了一眼被宠坏的小公主。
“堂堂公主，怎么能自降身份，况且大臣们都在，你这样能成何体统！”
允初却不在意，而是昂着下巴，紧紧盯着面容俊朗的孟怀潇。
“父皇，幸福得靠自己争取，好不容易遇到一个合心意的人，岂能白白错过。”
西凉人心思单纯，皇室更少有内斗，备受宠爱的小公主能说出这样的话，倒不让人意外。
孟怀潇赞赏点头：“公主性子天真直率，确实世间少有。只是我心悦太子妃，此生唯她一人，恐要辜负公主的厚爱。”
允初不信。
“你们东盛不是讲究子嗣越多越繁盛吗，你可是太子，真的只心悦她一人？”
“是很难，但我想试一试。”
在边境这段时间，他想的最多的事。
一个有能力的君王，不会只靠后宫来维护前朝。而且母亲以前的苦难皆源于父皇的薄情和后宫源源不断的女人。
他又怎么忍心让他的孩子和心爱的女人再遭受这一切。
一生一世一双人，虽是美丽愿景，但好像也可一试。
“真想看看她是一个什么样的女子。”
允初不禁羡慕。
“或许没有机会了。”
孟怀潇苦涩一笑。
“啊？”
允初和西凉王诧异的对视一眼。
孟怀潇起身走到殿中，郑重行礼。
“其实我到西凉有事请求。”
西凉王目光一沉放下酒杯。
“殿下，此次东盛愿意出兵帮助抵抗北苍，西凉感激不尽。此战之后西凉一定送上珍贵的礼物感谢东盛帝王。”
言下之意，你虽是太子，但也不可以漫天要价。
孟怀潇莞尔一笑，毫不畏惧抬头。
“金银财宝于本太子而言并无任何吸引力，我只求一颗雪沉丹。”
“什么？”
赴宴众臣皆诧异。
“雪沉丹乃本国至宝，即便你是东盛太子，也不能随意求得。”
“是啊，你们东盛人都是这般无礼吗？”
孟怀潇没有说话，更没有回答这些大臣的话。
“雪沉丹是要给你心上人用？”
允初公主问。
孟怀潇未加隐瞒，点头。
“就是你的太子妃？”
“是，她自幼患有心疾，如今身体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极限，所以才贸然向贵国求雪沉丹。”
“原来是这样。”
允初这才相信他是真的很爱他的太子妃，心里虽然有点酸和遗憾，但更多的是羡慕。
“雪沉丹虽然不能给你，但我这里有一颗与雪沉丹功效相当的碧沉丹，是我照着雪沉丹的成分研究的，如果你答应我一个条件，我倒是可以送给你。”
“小初不许胡闹！”
西凉王眉毛一皱，呵斥道。
不过他相信女儿的制药能力，碧沉丹他也看过，确实和雪沉丹的药效相当。
孟怀潇却不为所动。
“我只要雪沉丹！”
“你……”
允初气结。
“雪沉丹乃西凉至宝，给了你一个外族人算什么，而且我研究药的能力全西凉都知道，你若相信，当场就可给你，若你不敢给你心上人服用，我可以跟你回东盛替她诊病。”
西凉王一愣，闹了半天允初的目的在这里，尴尬的咳嗽两声。
“国宴之上，不许胡闹。”
心愿马上就能达成，允初当然得再接再厉。
“我说的是真的，太子殿下你可以考虑一下，我有信心可以治好你的太子妃。”
众臣都知西凉王宠爱小公主，都不敢吱声，更何况若要公主真随东盛太子去往东盛，对于他们西凉而言也是好事一桩，大家都很默契的不吱声。
此番孟怀潇请战来西凉求药也没有十足的把握，但她也派人打听过西凉皇室，人员简单，除一个继位皇子外就剩下这个备受宠爱的小公主。
而她的医术师承西凉大国师，也是这天下顶尖的名医。
孟怀潇沉默片刻，笑道：“既然这样，那本太子就邀请允初公主到东盛一游。”
北苍在西凉边境又徘徊一个多月，见东盛是铁了心不离开，没打算再耗下去，索性撤军。
三月初，孟怀潇带着部队回京。
百姓依旧夹道相迎，街道上更是热闹非凡，还有人放炮竹庆祝凯旋。
即使窝在府里，也能感觉到街上热闹的气氛。
“想去看看？”
叶溪瞅着书案前已坐不住的旭朝，笑着问。
“嗯。”
沈旭朝老实点头。
“我能去看看吗？”
他已在自己这里练了大半日的字，确实该歇歇。
“去吧，带上小厮别跑远。”
“好，我去看看有什么好玩的，然后回来讲给姐姐听。”
叶溪温柔一笑：“好。”
其实她也想去看看，只是现在肚子又笨又重，身上没力气，怕挤进去出事。
肚皮突然一紧，叶溪摸了摸圆滚滚的肚子。
“你也想见他对吗？抱歉啊，我实在没有力气，再等等，再等一个多月，你就可以见到他了。”
肚子里的孩子似乎听懂她的话，开心的滚动几下。
叶溪噗呲一笑，忍不住打了个哈欠，困意又袭上心头，就这样撑在桌边迷迷糊糊睡着了。
再醒来，夕阳西沉。
沈旭朝不知何时回来，乖巧的坐在书案后练字，秀气的眉头紧皱，似乎很不开心。
“怎么？谁惹你不开心了？”
她扶着桌子起身，将面前的糕点端给他。
“我就是替姐姐不值。”
替她不值？
叶溪诧异挑眉，扶着肚子在屋里来回走，活动腿脚。
忍不住笑问：“好端端的为何替我不值？”
“太子殿下是姐姐的夫君，是姐姐肚子里孩子的父亲，可他今日回京却带了别的女人回来，他不值得姐姐对他这么好。”
别的女人？
孟怀潇居然带了别的女人回京？
心尖忽然一痛。
叶溪愣神好一会才继续挪动步子。
“谁告诉你他是我的夫君？”
“我猜的，他那日那般紧张姐姐，所以我以为他是姐姐的夫君。”
“人小鬼大。”
叶溪慢慢在圆椅上坐下，扶着肚子认真的说：“首先，他是太子殿下，并非我的夫君。而我肚子里的孩子不管父亲是谁，都是我的孩子。还有，以后千万别在说刚才的话，太子殿下岂是你能随便议论的。”
“哦。”
沈旭朝还是不开心。
认为姐姐是故意在哄他。
“那姐姐听到后为什么不开心？桌上的盒子里存放的又是谁写的信？”
他是小，但经历的多，早就已经是大人了。
姐姐是他的救命恩人，他不允许任何人对姐姐不好。
叶溪只觉眼眶突然一热。
无奈一笑：“你还真是人小鬼大，这些是你该问的吗？”
“我只是不想姐姐受委屈。”
“傻瓜，有因必有果，这都是我当初的决定，没什么委不委屈的。”
这话沈旭朝听不明白。
“那他日后若还来找姐姐，姐姐还见吗？”
这话倒是把她问倒。
叶溪摇头。
她能明显感觉到时日无多，若孟怀潇真的能重获新欢，倒也不是什么坏事。
可她的心为什么还是会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