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月明星稀。
不得不说，标枪做事情还是很靠谱的。
不过几个小时的时间，她就已经找好了合适的船家，简单地交代了一些事情又给了一笔不菲的酬金之后，韶明她们八点就登上船了。
听说这个船家刚刚才从海上跑商回来，原先是不打算接这个连夜奔乐正的单子的。
但是奈何标枪的金钱攻势实在太猛了。
那几乎是他在海上跑一年才有的收益！
别说是要坐他的船去乐正了，就是让他把她们当祖宗供起来都没问题！
船家本人也很上道。
能拿出这么大一笔钱的人，身份又能低到哪里去呢，虽然不知道是哪个大人物，但是这不妨碍他把能做的事做到更好。
所以，在拿到了定金之后，他赶忙找了一支清理队把他的船上上下下打扫了一遍。
打扫完之后，他又把自己的船员挑了挑。
除了必要的几个开船好手之外，其他的人一律都不准上船！
本来他还想再去雇几个流浪舰娘来当护卫舰的，但却被密切关注着他一举一动的标枪拦了下来。
和不太关心舰娘演习这种事情的船家不一样，流浪舰娘有不少是见过韶明的，再不济手上也总有一两张照片。
好好的秘密出行，可别搞得人尽皆知了。
至于海上的安全……
一起跟着去的不是还有企业嘛！
在被告知同行的舰娘已经有了，船家这才作罢。
而这会儿他正站在桅杆这儿，好奇地看着空旷甲板上并肩站在船舷边的两人，暗自猜测那个白头发的女孩子应该就是舰娘了吧？
毕竟这种发色，在人类中很少见啊！
感受到那边船主人频繁的打量，企业皱了皱眉头，不着痕迹地往后退了退，把韶明的身影遮得更严实了一点。
这个人，怎么回事？
老是往这边看过来，他想干什么！？
没等企业决定采取什么行动，韶明悠悠地叹了口气，伸手抓住了她的手。
这直接把蠢蠢欲动的企业摁了下来。
“好了好了，别那么紧张，我还没招人恨到这个地步，你不要看谁都是刺客。”
京都人：你确定？
说着，韶明漫不经心地往船家那边看了一眼，随后收回了眼神。
“他大概是在好奇我们的身份吧。”
这大晚上的，带着两个女孩子直奔乐正。
要不是给的钱多，应该是不会有什么船家愿意接这单子的。
韶明倒也可以理解。
常年在海上跑商的船家大多是很会看人脸色的人，不会一直无礼地盯着别人看，都不用企业去警告，他自己就会收敛。
果然，在看见两位客人已经开始了低声交谈，船家就很懂事地转身去下面的船舱了。
甲板上，一时间只剩下她们两个人了。
韶明的目光遥望向远处，再清亮的月光也照不尽茫茫的海面，白天在阳光下的湛蓝海水也化作了一片混沌的黑。
目光所及之处，都是大片大片的墨色。
这样的海景……企业不是很能理解韶明在看些什么。
所以，她很诚实地问出了口。
“海上的夜景好看吗？”
“不好看。”
“那你……”
“但是我很无聊啊，回房间就更无聊了，还不如在这里看海。”
企业低头看了看时间。
现在已经是晚上十点半了，按照正常的作息来说，这个时间若是躺到床上去睡觉的话也勉强说得过去。
她于是试探着问了一句。
“那……你要不试着去床上休息一下？”
“我睡不着的。”
韶明的回答很笃定。
这不是她想不想睡觉的问题，是她能不能睡着的问题！
不要觉得失眠是因为她不想睡觉好吗！
不过韶明这么一说，倒是把企业的好奇心给勾起来了。
“你为什么会失眠呢？”
“常理来说，失眠是和身心健康挂钩的，但是你……”
看起来不像是心理上有什么问题的人啊。
至于身体的健康……如果真是因为这个，哪里还轮得到企业现在来问呢？
玉树的舰娘肯定早就帮韶明解决了。
韶明不觉得企业这样问她是件很冒犯的事情，她只是轻笑了一下，侧头看着企业。
“好奇心太重可不是件好事。”
“但如果你真的那么想知道的话，我也不是不可以告诉你，只是……你想听的是真话还是假话呢？”
这还用问嘛！
她要听假话干什么！
韶明就是喜欢捉弄人……无意间看透真相的企业无声地用眼神表达了她的控诉。
好吧。
韶明无奈地耸肩，还是没让企业回答她的问题。
“命运所送出的每一份馈赠，都早已经在暗中标好了价码，而你所看见的，也正是‘代价’之一。”
这是什么意思？
这云里雾里的一通话企业听不明白，但是有一个词她听懂了。
代价。
失眠是代价。
那么韶明到底做了什么，才需要付出这样的代价？
企业还想接着问下去，奈何韶明笑着对她比了一个停止的手势。
“这是秘密噢，我答应过别人不能说的。”
“我们还是换个话题吧，之前送你的那颗石头还在吗？”
“在的，我一直带着。”
企业从贴身的口袋里掏出了那颗奇怪的石头递给了韶明。
嗯？
怎么感觉它好像变得更透明了一点？
企业的目光落到了‘石头’上，觉得这东西又有了一点变化，但是很快韶明就把它接了过去。
目光落空之后，企业再回想了一下，又不太确定刚才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韶明没有注意到企业的纠结。
她摩挲了一会儿手里温凉的石头，轻笑着说了一句。
“还不错。”
“嗯？”
这是在说什么？
企业很快把那点纠结抛在了脑后，疑惑地看向韶明。
韶明笑着摇头，把东西塞回了企业手里。
“没什么，好好拿着吧！”
“别光说我不睡觉啊，你呢，怎么不去休息？”
“我现在是护卫舰，晚上要守夜。”
“是标枪这么跟你说的吧？”
毕竟她们是以这个理由回绝了船家原本的打算。
韶明倒也没说什么直接让企业回去睡觉的话，她只是在这里站着又看了一会儿海之后，拍了拍企业的肩膀。
“去搬两个椅子过来吧！”
“反正睡不着觉，我陪你一起守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