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月维持着被扇的姿势一动不动,却夏感觉有温热的液体落到她手上。
起初很慢,接着如同下了一场大雨,滴滴答答,像断了线的珍珠。
王多多默默来到姜月身边,为她遮挡其他人好奇的视线。
她实在是太狼狈了,像暴雨里失去庇护的流浪狗。
任何安慰都显得苍白无力,却夏静静陪着姜月,时间不知过了多久,直到手术室外的红灯转为绿灯,宋媛头上裹着纱布被推了出来。
“手术很成功,创面大,失血较多,有轻微的缺血症状。”
“有脑震荡,病人目前还处于昏迷状态,现在转到加护病房观察。”
众人簇拥着病床往外走,姜月停止哭泣,脸上尤带泪痕。
她好像被抽走了精气神,只剩木然说:“走吧,慢慢,我得走了。”
却夏握住她的手问:“你要去哪儿?我跟着你。”
“回家,我想回家。”姜月像个委屈的孩子,确定宋媛脱离危险,放下心中石头,她可以毫无顾忌的迎接接下来的狂风暴雨。
却夏和姜月回了嘉禾小区。
将姜月安顿好,姜月才有功夫打量这间三居室。
房子装修风格还停留在十多年前,空间并不小,却给人一种压抑的感觉,家具上布满灰尘,显示出房间主人刚搬进来不久。
很难将这样一套房和姜月联系在一起。在却夏印象里,姜月永远都是高傲而热烈的,虽出身豪门世家,却没有多少大小姐脾气,嘴硬心软,经常帮助别人。
但生活就是这么狗血,却夏叹了口气,决定今晚先不回去了,幸好明天周天,不用上课。
她提前给公冶纵发了消息,这次过了很久对面才回复。
公冶先生:好。
又过了一会,手机提示音响起。
公冶先生:却小姐,下不为例。
公冶先生真的不喜欢我出门啊,这果然不是我的错觉,却夏想,难道豪门有不能夜不归宿的规定?
却夏看了一眼紧闭的卧室大门,决定先去洗漱。她没有回消息,心里有股异样情绪,自从妈妈离开后,就没有人关心她夜晚多久回家,公冶先生是第一个。
她洗了一把冷水脸,盯着镜子里的少女,冰凉的自来水从领口流进身体。
初夏的夜晚带有一丝凉意,她却没有感觉到寒冷。
今天白天发生的事情让她回忆起一些不好的回忆,那些被埋藏在记忆深处、不愿回想的记忆。
却夏手指无意识地扒拉着聊天框,置顶聊天框中最近一条消息停留在大年初一。
也许永远也不会得到回复。
我在想什么呢?却夏摇摇脑袋,夜晚果然容易伤感。
姜月睡在主卧,其余两个房间都堆放着杂物,却夏决定在沙发上将就一晚,她刚躺下,王多多就发来消息。
宋媛醒了,现在躺在加护病房里。却夏想到白天宋媛受伤时的场景还心有余悸,地板清洗过,此时仿佛还散发着淡淡的血腥味。
她一整夜都没怎么睡,习惯了柔软干净的大床,躺在沙发上反而浑身不自在,俗话说得好由奢入俭难,她没过上几天好日子,就快将以前的生活忘干净了。
却夏放心不下姜月,她过一会就去看看姜月的情况,直到天边泛起鱼肚白,才渐渐睡着。
不知过了多久,却夏被一阵手机铃声吵醒,醒来时房间里只有她一人,摆放在门口鞋架上的鞋不见了,被窝一片冰凉,一切都显示着姜月走了有一阵了。
却夏拿起手机,最新一条消息是姜月发过来的,发送时间是早晨六点半。
姜月离开了。
对于这个结果却夏早有预料,姜月是一个非常骄傲的人,不愿意被夹在两个家庭中间,她谁都不要,只选择了自己。
暂时离开或者是目前最好的选择。
却夏又去了医院,中午病房走廊里没几个人,四处弥漫着饭菜香味。她在病房外远远看了宋媛一眼,她看起来恢复的不错,头上包裹着纱布,标志性的下三白眼耷拉着,显得很无辜,这样看宋媛,确实让人讨厌不起来。
胡灵在旁边给她喂粥,温温柔柔的,一点看不出来能在大庭广众之下给人一巴掌的样子。
她们之前的气氛融洽,显然很适应新的母女关系。却夏最终没有进去打招呼,回了曼丝庄园。
不知是哪儿走漏了风声,班级群里都在讨论姜月和宋媛的事,但是她们并不知道宋媛住院了,只知道姜月办理了休学。
起因是有人看到姜月拿了休学需要的申请资料去了辅导员办公室,于是纷纷猜测姜月是不是受了情伤。
姜月和季成益在一起时虽不高调,但也没有刻意隐瞒,学校里很多人都知道他们的关系,但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经常有人见到季成益和美大校花宋媛一起开车出去玩。
消息最终确认是因为有人在奢侈品店外看到姜月抓奸的一幕,于是大家都知道姜月被脚踏两只船了,第三者正是美大校花宋媛。
都是几天前的消息,直到今天姜月办理休学才爆发出来。
王多多气的要死,疯狂小窗给却夏发消息。
多多:他们真的太过分了说什么宋媛确实长的好看,也怪不得季成益会管不住自己,简直有病!
多多:月月真的办休学了么?昨晚我一晚上都没睡好,如果我是月月现在肯定都崩溃了!
却夏安抚好王多多后切回班级群,热度来的快去的也快,这个时候大家都在讨论宋媛的风月史了,却夏对这些不感兴趣,快速翻看上方的聊天记录。还好没人知道姜月和宋媛身份互换的事情,却夏松了口气。
希望这件事能随着姜月暂时离开而隐瞒下来。
却夏放下手机,伸了个懒腰,推开窗户,今天阳光意外的好,她没有问姜月要去哪里,黄官琴那边也没有再联系,她相信姜月会处理好一切的,这是属于朋友之间的默契。
远处曼丝庄园大门缓缓打开,一俩豪华轿车驶了进来,却夏不自觉地露出个微笑。
公冶先生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