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桂芬怎么会说话了?!
白姨娘和苏德仁惊得差点跳起来。
沈氏命嬷嬷停了手,把马桂芬拖了起来:“非要挨打才肯说?刚才我还以为你成哑巴了。”
马桂芬哆哆嗦嗦地跪在了地上,痛哭流涕:“夫人,您还真没说错,我都当了十几年哑巴了。自从给您接过生,白姨娘就给我灌了药,是宁远侯夫人给我解了毒,我才又能开口说话了。”
“白姨娘为何要给你灌药?”沈氏沉声问。
马桂芬哭道:“当年白姨娘给了我一笔钱,叫我把您生下来的女儿,换成了她生的那个。”
满院哗然。
这下实锤了,苏锦瑟当真是庶女!
众宾客窃窃私语,冲着苏锦瑟指指点点。
苏锦瑟涨红了脸,觉得自己现在比扒光了衣裳还难堪。
白姨娘腿脚发软,瘫倒在地。苏芩秋是不是跟她八字相克?给她接生的产婆,怎么就正好是马桂芬?她又怎么会正好给马桂芬解了毒?
苏德仁心跳如雷,又是害怕,又是庆幸。还好当年的事,全是白姨娘出面,不然他们两个一起落马,那就全完了。
沈氏闭上眼,热泪滚滚而下,苍天有眼,总算真相大白。
苏芩秋递上一块帕子,唤了一声:“娘。”
这一声娘,迟到了整整十九年。
沈氏接过帕子,紧紧握住她的手,问了马桂芬最后一个问题:“当年我生了几个?”
马桂芬答道:“两个,一儿一女。”
沈氏顿时松了口气。看来被换掉的只有苏芩秋,苏宝明还是她的亲儿子。
沈赋已经按捺不住怒火,催促沈氏:“快把那贱人打死!”
原来苏芩秋真是她嫡亲的外甥女,他现在只想把白姨娘千刀万剐。
沈氏开口喊人行刑。
苏德仁吓了一跳,忙道:“白姨娘背着两重罪,这样太便宜她了。不如让她去服苦役,日夜受折磨。”
这是舍不得白姨娘?沈氏脸一沉。
顾泽夕忽然开口:“岳父说的也有道理,岳母不如依了他。”
他一面说,一面扯苏芩秋的袖子。
苏芩秋不明所以,但还是帮了腔:“娘,人死百了,我也觉得死太便宜白姨娘了。”
沈氏见她和顾泽夕都这样说,犹豫片刻,同意了。
她没意见,沈赋也就没意见,马上叫沈留白把白姨娘押到官府去了。
苏锦瑟看着沈氏,凄切地唤了一声:“娘!”
沈氏看都没看她一眼:“以后叫夫人罢。”
苏锦瑟浑身发冷,呆呆地站了一会儿,捂着脸跑出去了。
满院子的宾客像是这会儿才反应过来似的,纷纷向沈氏和苏芩秋道贺,恭喜她们母女相认。
沈氏当即命人放鞭开席,苏锦瑟的生辰宴,改成苏芩秋的生辰宴,相信今日过后,满京城的人都会知道,苏芩秋是她的亲生女儿了,看以后谁还敢欺负她。
苏德仁借口病情加重,没有去吃席,回到了书房,却发现苏锦瑟正在这里等他。
“爹!”苏锦瑟哭得歇斯底里,“白姨娘既然把我给换了,为什么不把这个秘密守到底?她为什么要说出来!”
“你还有脸怪她?”苏德仁气不打一处来,“要不是你把她朝死里打,她能孤注一掷?要不是你跟疯狗一样,死咬大丫的身份,马桂芬会来?现在好了,你姨娘当年做的事被揭穿,看以后还有谁会护着你。”
他的意思是,今天这一切,都是她造成的?
这样说,好像也没错。如果不是她偷拿赛鹤顶,指证白姨娘,她现在还是嫡女,什么都不会发生……
苏锦瑟悔恨交加,跌坐到了椅子上。
苏德仁看着她这样子,又觉得心疼:“你也不必太沮丧,你娘才是本侯此生最爱,虽然你现在成了庶女,但本侯会一如既往地疼你。”
他这话,一点儿都抚慰不了苏锦瑟。
他不过一个空头侯爷,要钱没钱,要权没权,他的疼爱有什么用?
但苏锦瑟现在已经毫无倚仗,只能装乖顺,点了点头。
苏德仁翻出一袋银子:“你拿这个去打点一下官府,你娘这辈子没受过苦,哪里做得来苦役。”
他把银袋子递给苏锦瑟,忽然一条汗巾从袖子里滑落。
他伸手去抓,汗巾上似乎有绣字的触感,拿起来一看,边角处果然绣着两个小字:兴国。
兴国?这不是从白姨娘房里拿出来的汗巾吗,为什么上头绣着别人的名字?
苏德仁忽然觉得头上好像有点绿,脸一下子沉了下来。
苏锦瑟没留意他的脸色,接了银子朝外走。
“站住!”苏德仁追了几步,把银袋子夺了回来,“本侯觉得让你娘吃点苦头也好,你先去吧。”
变卦这么快?苏锦瑟正好不想去,便没多问,径直去了。
苏德仁咬着牙,把汗巾撕了个稀碎,喊了他的心腹小厮铜嘉进来:“你去打点苦役看守,让他们盯着白姨娘,但凡有人去找她,马上来告诉本侯。”
铜嘉拿着银袋子,出了门。
此时酒席渐散,苏芩秋和顾泽夕正跟着沈氏在二门处送客。
她一眼看见了铜嘉,马上扯了扯顾泽夕的袖子。
顾泽夕心领神会,派人尾随而去。
等送走所有客人,苏宝明回来了。
沈氏让苏芩秋去送顾泽夕,她自己则带苏宝明去了松鹤院。
顾泽夕想留宿来着,但刚才沈氏就像是防着他,压根没给他开口的机会。
他不敢抱怨岳母,只得跟苏芩秋商量:“要不你搬回宁远侯府吧,如今你已经是嫡女了,还有淮南王撑腰,三叔不敢拿你怎样。”
苏芩秋摇头:“我好容易与娘亲相认,想多陪陪她,侯爷不会不成全吧?”
人家要陪娘亲,顾泽夕能说什么?只能点头:“成全,成全。”
两人走到大门口,苏芩秋想起一件事来:“侯爷今天为何要附和我父亲,留了白姨娘一条命?”
顾泽夕压低了声音:“马桂芬交代当年往事的时候,白姨娘的表情竟是如释重负,这太不对头了,其中肯定还有猫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