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下午,葛氏果然来了金戈院。
苏芩秋让三七把她带到了偏厅。
葛氏给苏芩秋请了安,四下张望:“候爷不在?”
“候爷有事出去了。”苏芩秋回答。
既然顾泽夕不在,她还客气什么。葛氏马上嚣张了起来:“苏芩秋,远风今年都二十四了,连个儿子都没有,你却非要他半年后再娶苏大小姐,安的是什么心?你存心要害我迟半年才能抱上孙子?
这事儿远风忍得了,我忍不了,你必须想办法,把他们的婚期提前。”
苏芩秋完全没有计较她的态度,只是温和地笑:“你急着抱孙子的心情,我能理解,但婚期是老太君和信阳候都首肯了的事,怎能随意更改?”
葛氏把桌子一拍:“苏芩秋,你少跟我打马虎眼,你要是不想办法修改婚期,我马上让远风来认女儿!”
“顾远风什么时候有女儿了?我怎么不知道?”苏芩秋满脸惊讶。
“你装什么傻,大丫不就是他女儿?”葛氏不耐烦了。
苏芩秋噗嗤一声笑了:“我只听说过乱认爹的,还真没听说过乱认女儿的。
大丫哪一点跟顾远风长得像了?你凭什么说她是顾远风的女儿?”
葛氏自然知道大丫跟顾远风长得不像,那根本就不是他的种。
可苏芩秋上次明明不是这个态度,她怎么突然就变了?
葛氏有点傻眼,吭哧着愣是没敢接话。
苏芩秋瞅着她笑了笑:“现在我要听姑子说书了,你恐怕还没听过说书吧,不如留下来,陪我一起听一听。”
葛氏这会儿哪有心情听什么说书,想也不想就拒绝了:“我听你个仙人板板,苏芩秋,你别得意,我迟早——”
“迟早什么?”
门口忽然传来了顾泽夕冷冷的质问。
候爷怎么回来了?!他不是出门去了吗?
葛氏吓得腿都软了:“我,我——”
苏芩秋笑着起身:“候爷,没什么大事儿,您快别吓唬儿媳妇了。
我请了个说书的姑子,想留儿媳妇一起听听,儿媳妇不乐意,正责备我呢。”
“责备?她一个做儿媳的,敢责备起婆母来了?”顾泽夕神色冷峻,怒斥葛氏,“你婆母留你听说书,那是抬举你,你哪来的资格拒绝?”
葛氏为何如此,他心知肚明,不过是还当自己是苏芩秋的婆母,耍长辈的威风罢了。
她也不看看,如今她们身份颠倒,她要是还跟以前一样,那就是不敬不孝!
葛氏不敢顶嘴,哆哆嗦嗦:“候爷教训得是,我这就留下来,陪夫人听说书。”
苏芩秋低头偷笑,她就知道葛氏不会乖乖留下来听说书,特意掐着顾泽夕回来的时间呢。
果然还是候爷说话好使,一句顶一万句。
顾泽夕余怒未消,又去责备苏芩秋:“你也太好性儿了,由着她欺负。今日若非本候看见,岂不是让她骑到你头上去了?下次她要再敢这样,你就该让人大耳刮子抽她,家法伺候。”
大耳刮子谁不会啊,她这不是怕把葛氏吓跑了嘛,毕竟好戏还在后头呢。
苏芩秋低了头,乖巧认错:“候爷教训得是,以后我一定拿出婆母的做派来。”
顾泽夕这才罢休,上书房去了。
葛氏垂着手,一动不动,连坐下都不敢了。
苏芩秋暗自一笑,让三七把姑子请了出来。
那姑子给苏芩秋和葛氏问了好儿,摆开架势,把面前的小鼓一敲——
“话说城郊有个后生,名叫黄鸥。他年纪大了,着急娶妻,未来岳丈却嫌他家贫,迟迟不肯定婚期。
这黄鸥心生一计,找人把未来岳丈打成了重伤。
这下女方家着了急,生怕死了爹,要守孝三年,再出嫁时成了老姑娘,赶紧把姑娘嫁给了黄鸥……”
婚期?着急娶妻?这黄鸥的情况,不是跟顾远风差不多吗?葛氏听得眼睛都直了。
苏芩秋留神观察了一下她的神色,故意问她:“儿媳妇,你觉得这姑子讲的故事如何?”
葛氏正听得入神,随意点了点头:“不错,不错。”
苏芩秋暗自一笑:“你觉得不错就好。”不枉她连夜编故事,又教了姑子整整一上午。
姑子说完这个故事,苏芩秋让她歇一歇,喝杯茶再继续。
葛氏已是心痒难耐,想马上走,又不敢。
好容易听完了全部的故事,她赶紧向苏芩秋告退,一路小跑着,回到了梨棠院。
顾远风已经在这儿等她整整半天了,一见她就问:“娘,你怎么去了这么久?”
“别提了,先前威胁苏芩秋的法子,现在不管用了。”葛氏郁闷地回了一句,又兴奋起来,“不过我现在有个更好的主意,不但能让你尽快迎娶苏大小姐,而且不会被人说闲话。”
“什么好主意,您快说。”顾远风急着问道。
葛氏把黄鸥娶妻的事,给他讲了一遍,兴奋地道:“咱们学着那黄鸥,把你未来的老丈人打成重伤,不就能马上迎娶苏大小姐了?”
“娘,我未来的老丈人,是世袭罔替的信阳候!就算他手无实权,也不是我说打就能打的!”顾远风恨不得敲开她的脑袋,看看里头装的是不是浆糊。
葛氏也意识到了不妥,想了一想,果然道:“那就打你爹!”
打伤顾致礼?
顾远风的心跳骤然加速。
如果真能废掉顾致礼,世子之位就直接是他的了!
万一他辛辛苦苦帮顾致礼当上了世子,以后顾致礼又有儿子,他如何能甘心?
所以,还不如趁着这个机会,越过他去。
顾远风难掩内心激动,但嘴上还是反对:“娘,那是我亲爹啊,我把他打到危在旦夕,岂不是不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