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连绵起伏的山脉万籁俱寂,一座看似很是破败的建筑孤零零的伫立在山脚下。
铺满大地的皑皑白雪映衬得这片天地明亮了几分,【雪落山庄】四个字显得分外清晰。
天空忽然炸响,一道道惊雷从天而降。
与此同时,紫色雷电中突然冒出一道黑漆漆的不明物,猛地向下坠来。
“啊啊啊啊——”
随着“砰”的一道声响,黑漆漆因为加速度砸穿了屋顶,直直落在二楼唯一一间主卧的大床上。
“呸呸。”
黑漆漆蠕动了半晌,冒出一颗乌漆嘛黑的头,紧接着就是两只同样乌漆嘛黑的胳膊。
林溪正要破口大骂贼老天,猛地对上一双满含戒备和审视的双眸。
那是一个异常俊美的年轻男子,穿着一件天蓝色的亵衣,黑色发丝松散的披散在肩膀处,此时距离她不到半米的距离。
“你是谁?”
或许是因为被突如其来的意外吵醒的缘故,对方的声音低沉中带着几分喑哑。
萧瑟打量着眼前黑乎乎的一团,“阁下半夜三更闯入,所为何事?”
“那个,我说纯属意外,你信吗?”
话音刚落,林溪就瞧见对方投来一个“你看我信不信”的高智商眼神。
“......”这可就尴尬了。
林溪还想再说什么,直通天际的头顶再次传来劫雷聚集的声音。
“卧槽还来?这都多少道了,有完没完。”
这下她哪里还有闲情管其他,忍不住掐腰呛声的同时还不忘往旁边躲,免得连累旁人。
然而那雷在劈下来时似乎是被她的气势所震慑(?),又猛的收了回去,来有影去无踪,这片天地重新恢复了以往的安静。
林溪大大松了一口气,完全没心情计较为什么没有灵雨降落了。
——能苟住一条小命已经很高兴了。
此时萧瑟已经披上了一件同色的外袍,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静静站在一旁。
“这位......姑娘?”
“在。”
好学生林溪乖乖举手,“我叫林溪,不好意思,砸坏了你家的房顶,我会赔的。”
“萧瑟。”
萧瑟淡淡报上自己的名字,又紧了紧身上的大裘,“100两。”
林溪疑惑了一瞬,迟疑半晌,“......银子?”
“你如果想要付黄金,我也不介意。”
“......”不,我介意。
林溪摸向灵石的手又收了回来。
别说是这辈子了,就算是上辈子她也没把银子当钱花啊。
林溪咧嘴一笑,黑漆漆的脸上露出两排大白牙,“萧公子是吧,能不能赊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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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一片银装素裹,大雪整整下了三天三夜,依旧没有要停的迹象。
萧瑟像往常一样静静坐在窗边欣赏景色,面前摆着三两小菜,一壶好酒。
男子神色平淡,视线在看到不远处一个娇俏身影拖着一棵比她还沉数十倍的大树时猛的顿住,眼中划过深思。
那抹身影越来越近,精致的五官,漂亮的眉眼映入眼帘。
“林姑娘又去砍柴了?哎呦今天可太冷了。”
店内伙计连忙将侧门打开,十分自觉的让开位置,“快进来快进来。”
他其实也想帮忙的,奈何心有余而力不足。
那玩意儿他实在扛不动啊。
“你让让,我先砍短再说。”
林溪抡起一旁的斧头刷刷几下将大树砍成几段,又十分轻松的将它们拖进屋。
完美。
“这下又能多好些日子的柴火了,林姑娘你可真厉害。”
“我就是力气大些。”
林溪客气两句,洗洗手就坐在了萧瑟对面,意料之中的,面前多了一杯滚烫的茶水。
她咧开嘴一笑,“萧老板,谢啦!”
“要是冻坏了,还不是我出银子请大夫。”
萧瑟瞥开眼,“柴房里都被你堆满了,没什么事就歇着吧。”
“我这不是还欠着钱嘛。”
林溪捧着茶杯,温热的气息传到四肢百骸,“身为客栈的一员,一个月只有2两的月银,我这债得还到什么时候去呀。”
她是真的愁。
空有灵山花不出去的那种愁。
天知道她仅仅是渡个劫就又把自己给渡穿了。
“2两银子已经是高价了。”
萧瑟哼一声,“天启城最好的酒楼,伙计也才不过是一两月银,你就知足吧。”
“哇~天启城在哪儿,很繁华吗?”
林溪来了兴趣,眼巴巴的瞧着他,“萧老板说说呗,那儿都有什么好玩的好吃的呀?”
“你怎么连天启城都不知道?”
“我不是说了吗,以前一直住山上,这是第一次出门历练。”
撒谎。
萧瑟收回视线。
这姑娘真是哪哪儿都透着古怪。
出现那日三更半夜砸烂他的屋顶他的床,明明身无长物整个人都黑漆漆的,偏偏第二天衣服和人全都焕然一新。
更不要跟她一起出现的那几道紫色雷电了,要知道现在可是大冬天,外面还下着雪呢。
“哎哎,萧瑟,有客人来了!”
林溪高兴的看向窗外,十分激动。
她都在这儿住了七八天了,总算是见到第四个人了。
萧瑟的目光随她看去,就见雪地里走来一个身穿火红色衣服的少年。
“来客人了。\"
店内另外两个伙计赶紧凑过去往外看,紧接着就有些失望,“这个人连棉袄都穿不起,看上去不像是有钱住店的样子。”
“你看清楚。”
萧瑟提醒,“他穿的这身衣服红的很特别,这样的料子,除了天启城锦绣坊这样的大铺子,否则要进一匹料都要把整个店卖了才行。”
“这么贵的吗?”
林溪好奇的看去,怎么瞧怎么都像是件普通的衣服。
嗯,料子确实不错。
不过还没有萧瑟身上那件好。
萧瑟整理衣袖,起身。
“接客。”
“好嘞!”
红衣少年背着一个半人高的木匣由远及近,不多时就走到大门口。
“这位客官,打尖儿还是住店?”
红衣少年像是没听见一样径直越过萧瑟,随便找个位置坐下来,丝毫没注意到客栈老板那越来越黑的脸色。
“客官,您要点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