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
为了应付丫儿,锦宁不得不和谢容将‘夫妻关系’演下去,晚上也与他同住一间屋里。
屋子狭小简陋,胜在还算干净。
房间里自然只一张小床,锦宁有点犯难,抬起乌黑的眼看向谢容商量道,“我们轮流着睡床,各睡上下半夜怎么样?”
谢容淡淡扫她一眼,未说什么,走到木桌旁的长椅坐下,阖上了眼。
锦宁见此,默默滚去了床上。
“那就我睡上半夜你睡下半夜,如果我没醒,你喊喊我。”
她躺下,想到往常自己死猪一样雷打不动的睡眠,又支起身子看他。
“可别不好意思喊我。”
谢容阖着眼启唇,声音平和:“睡你的。”
锦宁抿抿唇,躺了回去。
短短的几天,经历太多,她其实没什么睡意,摸了摸腕间的白玉镯,脑子里又抑制不住浮现那张温柔面容,心脏也轻轻地抽痛。
哪有那么容易忘掉的。
只要一放松下来就会想起他。
她好像摆脱不掉谢韫,即便身体得到自由,他也会像个甜蜜又可怕的噩梦缠着她一辈子。
锦宁竭力不再想关于他的任何事,去思考别的事转移心绪。
“谢容,”她睁眼望着黑黢黢的房顶,没得到回应便自言自语似地问,“那晚,来救我们的面具人是你的下属吗?”
黑夜里传来青年低沉的嗓音。
“不是。”
锦宁:“是你的盟友?”
“你想知道什么。”谢容反问。
锦宁默了默,没再说话。
算了。
不论谢容和那面具人是养兵蓄锐,准备日后回京推政夺权;还是至此远离国朝争斗,再不回京……都与她无关。
反正她只想忘却之前的一切,在新的地方,和湘玉重新开始过上平淡自在的生活。
*
隔日几人告别村民再次启程水路,连坐了五天的船才回到陆地。
路途上倒未出什么岔子。
马车一路走走停停几近半月,眼看对古人来说与京城已是天涯海角之远,锦宁早和湘玉商定好去江宁,入住客栈后决定明日就和谢容他们分道走。
锦宁原本是担心手里没钱,在这世道寸步难行。
湘玉却给了她个惊喜,从随身背着的布包掏出一块用布包裹着的东西,打开布,沉甸甸的五根大金条显露眼中。
“姐姐用不着担心钱的事,我在澜溪镇的时候就计划着存钱,好在日后带你逃出郎君的魔爪。被谢将军救了之后我就将那些银票在钱庄折算成了金条,想着以后在别的地方也能方便用。”
“你看这些金子够吗?”
钱都是左安给的,她整日被关着自然天天闹脾气,也就给他要钱的时候能解点气。
锦宁被那金灿灿的条子闪到了眼。
“……什么够不够的。”锦宁来到小姑娘身后,笑眯眯地给她捏起了肩膀,“妹妹一路辛苦了,这力道还行吗?”
湘玉痒的直躲,忍不住大笑:“别,讨厌!”
隔日一早,锦宁便向谢容告别。
谢容不仅没阻拦,也未多问她日后的多算,还让明二给了她们一份路引和银钱。
锦宁收了路引,没要钱。
湘玉挽着十一,依依不舍地告别。
谢容看了她们一眼,淡道:“若是不舍,可让十一跟你们走,她武功尚可,若是遇到不测可以护住你们。”
湘玉大喜,眼巴巴地看向锦宁:“可以吗?”
“当然可以,不过,这还要看十一自己的想法。”她倒是不怕十一在中间做‘奸细’,她已经跟着谢容逃到这里,若他别有用心,一路上随时都可以施行,这和十一无关。
湘玉问:“十一,那你愿不愿意跟着我们走呀?”
十一愣了愣,用力点了头。
三人离开客栈。谢容定定望着她们远去的马车,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早赶到滁州的卫承从暗处迎上来,十分不解:“将军,您为何就这么放方小姐走了?”
这可完全不像将军的作风。
谢容收回目光,抬步回了客栈中,闲散启唇道:“不然该如何。”
卫承想了想,委婉道:“娶……方小姐为妻,留在身边?”
“她刚从谢韫身边逃出来,受的惊吓还未平复,短时间内对任何男人都抱有警惕,对我尤甚,这段时间我不会出现在她面前。”谢容停步,沉吟吩咐,“你派人暗中跟着她,让十一将她每日的动向记下来用信鸽传与我,细致到一言一行是最好,日日不得间断。”
他知道她要去江宁。
吴州与江宁并不远,骑快马半天便能到。
他想,他也可以使谢韫的那些温柔招数再次夺回她的心。
毕竟若非到耐性决堤的极端时候,谁又愿意对心爱之人用那强取豪夺之道。
他也想和锦宁甜甜腻腻的在一起,由她柔软软地主动扑他怀里。
他会比阿兄做的更好。